…
“嘭!”
眼见着辰的长剑就要落在朱由校身前的时候。只是听得那么一声响。
那声音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之处。唯一与其他常能听见的声音的不同之处莫过于它是带着死亡气息来的。
就如同黑白无常的脚步声,更如同阎王爷的惊堂木。
在这一声落下之后,只见辰奔杀向朱由校的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继而再听着“嘭”的一声,踉跄着身子的辰竟然是直接就倒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更是在倒地的一瞬间就脱了手。
看他的眼睛,绝对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而随着这两声带着死亡的声音传来,以及看着辰的身子倒下时。本准备继续杀向朱由校的田尔耕等人不由立马就顿住了身子。至于客印月,更是警惕的盯着四周。
她不傻,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而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得不警惕的看着四周。
火铳!
刚才的那声音绝对是火铳的声音,而辰也是死在火铳之下。
从这火铳响起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在想着火铳的弊端和自己的优势以及对上火铳的胜算。
魏忠贤早就给她说过练武之人对上火铳的方法。而且她也亲身试过对付火铳。
而其他的人呢?王体乾和松井元生父子早在火铳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停了下来。尤其是松井元生父子,他们寻着火铳射来的方向,心中已经是在计划退路了。
他们再傻也不会傻到去跟拿着火铳的军士硬碰硬。凭借着自己的身法速度,对上四五个普通神机营的火铳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这人一旦多了,那他们即使身法再快也没有。
“呵呵,原来这武功再高也没个什么用。在火器的面前,竟然连主动出手的胆子都没了。”
当受了伤的雨畴芳等人护在自己身前后。朱由校不由笑着平静的开了口。
听着朱由校这话。客印月脸黑的比谁都可怕。至于答话,她现在连看也不想看朱由校。
见着客印月这模样,再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许显纯众人。朱由校不由再次开口道:
“既然奶娘不开口,那这场游戏可就再没了什么玩下去的必要了。”
当朱由校的话音落下之时,还不待许显纯等人反应,就只听见这天地之间瞬间就响起了一道又一道黑白无常的索命之声。而随着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在半空中滞住身子的客印月就只见得一道接着一道火点子从四面八方射来。无论许显纯他们怎么闪避,最终还是被那火点子穿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窟窿。
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说很短。但是在客印月看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因为在火点子射向许显纯等人的时候,她甚至还能从他们来不及张开的嘴中听见求救声。更是能从他们一双双眼睛里看见对生命的渴望。那种渴望客印月也有过,并且一直有。
可是权力是无情的。只要失败,那必然就只能面对胜利者高傲的宣判你的死亡。
而就在许显纯等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的时候,已经寻着了火铳点最薄弱之处的松井元生父子直接就身形一闪就掠了去。与此同时,阿都阿耶在木府四大高手的保护之下也动了身。
与松井元生父子不同,阿都阿耶是带着四大高手杀向了刚才火铳火点子射来最密集的地方。而在他们才一出现在火铳手视线之中时,木云等人直接就扔出了一道又一道毒粉。看着毒粉才一撒出就直接被风吹了过去的时候,方才明白为何阿都阿耶等人往寻着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杀去了。
其实不是他们想杀向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而是风正吹向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保证多些可能逃出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见着阿都阿耶毒粉才一被风吹过去的时候,那这火铳手一个接着一个的,连一枪都没放出就被毒倒了去。但是另一边,当他们才一掠向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时,他们身后的火铳手不由直接对他们射出了火点子。
“你们带老祖宗走。”
听着声音的一瞬间,阿林两兄弟手中的银月大弯刀直接就挥动了起来。只见他们的速度相当的快,竟是将射来的火点子给全部挡了住。而就在他挡火点子的同时,阿扎和木云带着阿都阿耶就离了开。
而就在阿都阿耶三人离开没几息时间,两个火点子直接就射穿了阿林两兄弟的腿。腿才一被射穿,手中银月大弯刀停下的一瞬间,如同箭矢一般的火点子直接就穿透了阿林两兄弟的身子。
不过在两人倒下的时候,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愧疚或者遗憾。因为他们让木府的老祖宗安全的离开了。如此,他们的使命也结束了。
另一边,当松井元生父子掠向火铳手最少的那个方向时。那些个火铳手竟是不一起打出火点子,反而是一个接一个有停顿的打向松井元生父子。不过让松井元生父子震惊的是,他们填充火药的速度奇快。
见着此,松井二郎很是明白。他和父亲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即使是火铳手最少的一处也有十名火铳手候着。只是才一感受到他们的准度和装填火药的速度,松井二郎心中就已然有了决定。
“父亲,你跟在孩儿的身后。”
只见松井二郎说话之间,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以身法闪避左右火点子的办法。反而是提着武士刀径直就杀了去。见着自己儿子如此,松井元生嘴里明明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生养孩子一方面是为了继承,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活得更好。
而现在,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儿子。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他儿子主动牺牲。
就在松井二郎径直杀向那十名火铳手的时候,数道火点子直接就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竟然只是身子一顿就再次杀了去。本就不过十丈的距离,如果是以身法掠过去也不过就是眨眼的事。
只是现在这眨眼的时间微微有些长了点。
可即使是如此,为了身后的父亲能活下去。松井二郎竟然是真的撑到了那些个火铳手的近前,并且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除了看着他父亲义无反顾的离开的背影外,手中的武士刀竟还杀了一名火铳手。
看着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三人都离开之后,朱由校问道:
“畴芳,人都安排好了吗?”
雨畴芳忍着伤势回答道:“陛下放心,人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一出皇宫就会被跟着。”
“嗯,如果其他倭寇,一个不留。至于那木府的老祖宗,倒是麻烦。算了,跟他一个月吧。一个月没什么特殊的举动就把他的头给朕带回来。如果有,斩草除根,别让木府知道就好。”
“是!”
不远处滞在空中的客印月和王体乾二人听着朱由校不紧不慢的安排时,他们突然发现眼前这位举手之间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帝王跟记忆中的那人完全重合不上。
客印月很是惊讶的问道:“你竟然还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呵呵,奶娘这是哪里话?他们不是还留了尸体在那里吗?”
朱由校摆了摆手,依旧笑着看向客印月二人,道:
“奶娘,王公。事已至此你们难道就准备一直悬在哪里?”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两人在空中无凭无倚的站在空中的样子。眼中倒是有些新奇。
而听着朱由校的话,客印月且不说。王体乾的内心经过一番抉择之后。他直接从半空中落下来,然后整个人直接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老奴,老奴叩请陛下降死罪。”
王体乾才一落下,那些太监打扮的高手的刀就架在了王体乾脖子上。而朱由校只是看了眼王体乾前后的样子,脸上竟是有着一抹无奈。不过他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客印月,道:
“奶娘。冥顽不灵可不是什么好下场。这个,你应该懂吧?”
听着朱由校的话,客印月虽然也想像王体乾那般。只要那么做,她觉得朱由校十有八九会心软。但是一想着自己花开无经已经圆满,最终的结果再拼死一搏。
所以,只见客印月身子缓缓落下的一瞬间,面上才露出要认错的面容,身子竟是一下就出现在了距离朱由校不过一丈的地方。这般距离。以客印月的身法已经不是什么眨眼之间可以形容的。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客印月竟然是看见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更尽是失望。见着朱由校脸上这表情,客印月心中瞬间就有些慌了。从今日死第一个人死,也就是从辰死的那一刻起。客印月对朱由校平静的脸色不由有些莫名的心慌,而现在见着他这般无奈表情,她的心如何不慌?
可是这不在眨眼之间便能到的距离。她甚至觉得她只要一伸手,一把就能抓住朱由校的脖子。朱由校凭什么如此坦然自若?
而就在她疑惑之时,只听得“嘭”“嘭”两声,两道火点子竟然是直接就打在了她的肩头。受了这力道,她整个人直接就顿住了身子的刹那,人一下没稳住,眨眼就倒翻在了地上。
见着客印月这模样,朱由校忍不住叹惋道:
“奶娘,你的身法虽然很快。但是怎么可能有蓄势待发的火铳快?”
“你一早就猜到了我会对你出手?”忍着伤痛,客印月不甘的问道。
“呵呵。奶娘的性格朕还是多多少少明白的。而且别说奶娘你了,就是你们其他人,谁敢在这个时候靠近朕,都得死。这一点,王公就做的很好。”
“火铳怎么会哪么快。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骗你?奶娘不会是糊涂了吧?朕已经给你说过了,朕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从一开始朕就不相信你会就此放弃。现在,你懂了吗?”
朱由校的话音一落,客印月彻底的就瘫坐在了地上。被暗中所有的火铳手瞄着,她可不相信她还能走什么其他的办法活命。而王体乾呢?心中微微后怕但是有这些庆幸。毕竟没死在火铳之下那就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
见着客印月彻底不打算再说话,朱由校再道:
“行了。今天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把王公关到诏狱里面去,这一生,王公你就在里面度过吧。”
“谢...老奴叩谢陛下隆恩。”
王体乾听着,不由立马就跪拜在了地上。
朱由校也不看王体乾,摆手间就让人把他带了下去。继而,朱由校看着满脸落寞的客印月,道:
“奶娘,朕给过你机会。而且不止一次。既然你都不好好珍惜,那也别怪朕不讲情面了。今日,朕就送......”
“陛下,陛下且慢。”
谁知就在这时,魏忠贤声音传出的同时,他人几步就踏着池水掠向了朱由校处。继而只见他一下叩拜在朱由校的身前,老泪纵横道:
“陛下,老奴求你放过夫人吧。求你饶过她这一次。”
魏忠贤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别说客印月,就是雨畴芳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话说也幸好朱由校给火铳手叮嘱过,不然魏忠贤必被打成筛子不成。
“魏公快起来吧,这春才来,地下凉。”朱由校本想扶起魏忠贤,但是他看了眼客印月,终究是收回了顿在空中的手。
不过魏忠贤也不奢望朱由校能扶他。他现在心中只求朱由校能饶客印月一命。
“陛下,老奴,老奴愿意用老奴这条命换夫人的命。求陛下成全。”
“完吾,你说什么呢?”客印月听着,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一把摁住了。
而朱由校呢?看着两鬓斑白的魏忠贤,实在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魏公,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陛下,咱家与夫人相伴一身。咱家实在是不忍看着她离去啊。”
“行吧行吧。既然是魏公苦苦想求,那朕就饶了她这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一生囚禁内宫吧。令,除魏公之外的客印月所有族人,列为乱党,一个不留!”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魏公啊。”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春风吹皱池水,池水悠悠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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