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第一次听到男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示弱的话,他一向坚强如铁,无所不摧;一向强者自居,舍我其谁;一向骄傲似火,扑不灭,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有些事情办不到,宋初只觉喉咙干的厉害,眼睛低着,好像不忍看到某人的狼狈。
宇文乾不用看都知道宋初的表情,他缓缓抱住身边温软的身子,“初儿,我只不过像有个家,我们一起好好的,带着你和孩子走遍天下河山,等老了,享受天伦,好不好。”
宋初张张嘴,复又闭上,眼睛迷茫一片,只听男人的声音继续,“初儿,我也害怕,怕你出意外,怕留下你一个人,怕我们永不相见,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像蜜蜂采取的花蜜,好像春天的和风,甜的让人溺毙。眼泪不由主人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宋初没有动作,男人亲亲的抱着,嘴唇小心翼翼的亲吻决堤的河流。不管时光怎么过去,都分不开相拥的两人。
好半天,宋初带着鼻音的嗓子开了,“游什么天下,乱糟糟的,我可不想看战场和死人。”
男人一愣,“好,我们不去。”像哄孩子似得。
宋初忽然着急起来,“可是我想去。”像个任性的小孩儿得不到家长的满足。
“好……”宇文乾都急了,半天摸不着头脑。
宋初气急,在宇文乾肩上一咬,“你就不会等天下太平了然后再去吗?”宋初恶狠狠道,看着宇文乾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笨蛋。
宇文乾怔愣住,忽的笑出了泪,还能听到宋初的声音,“师傅既然把风云阁交给了我们,就不能让师傅失望。”
宇文乾从来没有这么高兴和激动,比以往打了胜仗还让人振奋,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好像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己的血肉。
感受着要把人勒死的痛感,好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别,孩子……”一手使劲推拒男人有力的胸膛,“孩子,孩子好像动了。”
身上的禁锢慢慢松开,空气你争我夺闯进来。低头,看着宇文乾难掩激动,面上的没一快肌肉都在起舞,耳朵贴在宋初肚子上,“真的,好像真的动了。”明亮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宋初。
宋初觉得自己醉了,刀刻的五官一下子柔和了,不习惯地侧过脸,“我们、我们慢慢熟悉好不好!”嘴张了几次,宋初终于说出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爱上你,你……”
嘴巴被人轻轻捂住,宇文乾慢慢起身,“初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给我一个爱你疼你的机会就好了。”双眼对视,看到彼此眼里的认真和惊讶。
面前的人因为怀孕,脸比以前圆润了一圈,嘴唇倒更加的小巧迷人,宇文乾好像被眼前的一抹红蛊惑,微微偏着头,往下移。
那甜美的美食就在面前,宋初冷不防一缩,宇文乾扑了空,神智也回炉,略带尴尬的笑笑。
宋初保持后仰的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看着垂着脑袋的男人,觉得他有些可怜。
“小姐,娘娘叫用晚膳了。”门外银桃的叫声打破了诡异而暧昧的气氛。
“嗯,好!”下意识答应一身,“走吧……”男人半个身子都压着宋初的大腿,他不动,宋初就别想出去了。
扫视一圈,原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宇文乾感叹一声时间过的真快,自己先站起来,又小心扶着宋初。
这面喜悦浓浓,那面也不甘寂寞。
今夜的皇宫是新年来最热闹的一天,正殿前,摆满了盛装的筵席,两边坐着的都是宇文厉如今的文武大臣。中间铺着一个台子,现在正好有舞女在上面随着丝竹之乐高歌舞动,妙曼的舞姿、美丽的容颜,不时朝场中的人物抛去一个眼神,晃的人心旷神怡,仿佛在彰显着盛世繁华。席上的众人无不端着酒杯喜笑晏晏,靠近上座的一个位置,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敬酒的人没有断过。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来,宋将军,老夫敬你一杯。”
“宋将军,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宋将军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来,宋将军……”
恭喜祝福的话络绎不绝,杯子空了自然有服侍的人给满上,整整一个时辰,宋文驿的座位旁没有空闲。
“是陛下英明神武,末将宋文驿敬陛下一杯。”宋文驿得了个空,端起慢慢的酒杯朝上座的帝王看去,依然带着那张骇人的面具,无端让人敬畏。
宇文厉遥遥举杯,心情和喝进肚里的酒一样畅快,宋文驿一连胜了三场,把颜司宇打了个落花流水,宇文瑞被迫退回越城,真真是个好消息。
宇文瑞,你有父皇的宠爱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等到老匹夫死了,你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折腾,只要有我坐在这个位置,你就是个造反者。
宇文厉努力控制自己笑容的幅度,看着下面莺歌燕舞,好像自己坐在天堂。
热闹过后,更显寂静。两个时辰后,只剩下宫娥收拾筵席餐具相碰的点点声音。宋文驿今日被灌了个饱,被人扶着跌跌撞撞的回到宇文厉赏还给他的宋府。
宋芊芊端来醒酒汤,担心道,“哥哥,喝点儿茶,醒醒酒。”
宋文驿趴在桌子上的脑袋抬起来,双眼幽深,哪里像是醉酒的模样。接过东西喝了,问,“这几日宇文乾他们怎么样?”
宋芊芊在一边坐下,笑了,“本来我还以为宇文乾有后招,可是这一个月都规规矩矩的。他们收拾了个院子出来,没有下人,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还以为会发脾气,没想到还淡定的很。”宋芊芊第一次听到监视宇文乾的人回来禀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现下可镇定多了,“照这个样子,看来还是很能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嘛!”
宋文驿眼里闪过不屑,“宇文乾狡猾多端,宋初也不可小觑,不要大意。”
宋芊芊瘪瘪嘴,宋初?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以前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哥哥,你放心,宋初现在怀着孩子,她才没有其他心思呢?再说,宋初不就是一直期盼有个家吗?现在恐怕是她几辈子都盼不到的日子呢。”
宋文驿眼神一闪,“孩子?”
宋芊芊眼波一动,“哼,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他们,上天就给了我一个机会。”
宋文驿才不管宋芊芊要怎么对付宋初,喝了几口茶,更加清醒了。
“哥,风云阁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风云阁在江湖中最为隐秘,哪里那么容易被发现,摇摇头,“不过我的人在路上发现了一个人。”
“谁?”
“楚雪儿。”
沉默半晌,宋芊芊眉毛一挑,“哥哥,我有办法了。”
时间过得飞快,宋初肚子里的孩子都九个月了,从芳菲四月一下子到了盛夏。安亲王府的一个院落充满了人味。
“德全,你瞧,主子在做什么呢?”银桃躲在一根大树后,朝德全努努嘴巴。
哼,他早就在主子书桌上看到了成品的图画,张口就道,“是给小主子做的床。”
银桃捂住嘴巴,没让自己惊叫出来,堂堂一个王爷、皇族,能亲自给孩子打造这玩意儿的恐怕宇文朝只有自家主子一个人。
笑话,也不看看我们的王妃是谁?
随着孩子的长大,宋初更加嗜睡,可惜天气越发的热了,又不像以往还有冰块可以降降温,宇文乾特意在花园边上做了个简陋的棚子,花园里那条从外面引入的活水带来几分凉意。
银桃偷了个懒,立马回到花园给宋初扇着扇子,就怕夏天的文字叮咬到宋初。天儿太热了,宋初睡不着,和德妃聊了会儿天,看着人睡了,又到了花园里,眯着眼睛躺在榻上,倒是很悠闲。银桃砸吧砸吧嘴,想到宇文乾刚刚熟练的动作就发笑。
“笑什么呢?”这里面就他们五个人,能钻出什么新鲜事儿来。
“主子他在那面弄东西呢!”银桃捂着嘴嘻嘻笑。
自从再次回到这里,宋初觉得自己长见识了,不,应该说她从来没有了解过那个人。像个平头百姓过日子那人也不喊累,这都三四月,那人居然忍得下这无聊而空洞的日子。倒是是不是折腾些小玩意儿。抬头看了下自己这个避暑棚子,不就是那人做的吗?
“走吧,去看看。”好奇心被刮起,宋初坐起身。
宋初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就会从里面钻出来,银桃看得都害怕,赶紧把人扶住。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安静了几年的院子忽然间好像活了过来。
听到声音,宇文乾转头,冲宋初一笑。穿着一件薄衫,头上汗水淋漓,衬得宇文乾男人味十足,只是那挽起的袖子,怎么看和皇子皇孙都扯不上干系,整个木匠。
“这又在捣鼓什么呢?”宋初慢步过来,刚好看到一个雏形,“这……这是……”
“嗯,怎么样,相公我做的还不赖吧!”小小的婴儿床只有个框架,打磨光滑的木头,看得出男人很用心。
“嗯,很不错。”被男人如此用心对待,是块铁都化了,宋初心里不是不感动,偏偏好像有块天幕挡在两人中间,宋初不敢跨出去,宇文乾如猎人般耐心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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