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忍,我肯定会忍着,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鬼哭狼嚎,可是真的忍不住了,白牧野那句话太戳我心了。
我蹲在地上,抱着双肩哭得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不过,刚哭两声,我就清醒过来,眼下这情形,哪里是我哭的时候?我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迅速地调整状态停止哭声,站起来,揉揉发红的眼睛,似乎一秒钟就关闭了情绪的闸门。
我这一声哭把在场的三个人全吓呆了,薛照的脸色最难看,像锅底一样,江楚楚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最愉快的人当属白牧野了,他就是个大变态,每次我在他面前哭或者为他哭时,他都会觉得很受用,或许他就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喜欢他。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们三人。
薛照的双手紧握着拳头,青筋暴凸吓人,我觉得他好像随时可能再冲上去把白牧野揍一顿,不敢再作停留,我说了一声我去收拾东西,然后就快速地逃离了他们三人的视线。
等我收拾好东西出来,他们三个还是原来的样子站在原地,不过薛照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大概看我很自觉主动收拾东西的份儿上吧。
没有多余的话,我拿着东西出来,他也很默契地往门口走去,当然没忘记牵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一眼白牧野,他站在江楚楚的身后,收起了吊儿郎当,脸色变得凝重,有痛楚在他眼里剧烈地翻涌着,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抿紧嘴唇,好像稍一放松就会叫出我的名字一样。
江楚楚一回头看到他这副痴痴的样子,顿时就炸了,狠命地推了他一把,骂道:“还看!还看!她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再看有什么用?”
白牧野这次倒没发火,被她推完一把后,他顺势转过身去,然而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眼角有什么闪亮的东西掉了下来。
我的心又狠狠地扎疼了一下。
下了楼,夕阳还半落未落,无精打采地低垂在西边,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心里涌起浓浓的感伤,薛照打开车门,扶我上去,又体贴地帮我系好安全带。
路上,他的脸色一直沉沉地,一言未发,还把车子开得飞快。
我有点慌,但是一直咬牙撑着。
终于又回到了他的住处。
转了一圈,逃脱未遂,又回到了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我整个人又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
我拉着箱子回了卧室,也不想理东西,就把箱子往角落一扔,坐在床上郁闷。
我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薛照阴着脸走了进来,没有一丝犹豫就冲到我面前,任何多余的话没有,就将我按在床上吻上我的嘴。
霸道地,粗鲁地,攻城掠地一般,舌头就强行进入我的嘴中,然后像疯了一样啃噬起来。
我先是被吓住了,然而他粗鲁弄疼了我,我就开始反抗,用力地推他,推不动,反倒激怒他的动作,我一狠心,就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哪想他根本不在意,只是闷哼了一声之后继续他的动作,更霸道,更粗鲁。
我委屈又害怕就开始哭。
或许柔弱永远比强硬更管用,我一哭,薛照反倒停下来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默默地起身,并没有管我,没想到他背过身去,一拳头砸在墙壁上。
咚地一声,像一声重鼓砸在我的心上。
我吓得赶紧跳起来去拉他的手。
“你别这样!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有气你冲我发,你别这样折磨你自己……”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手背上青紫一块,破了一大块皮,鲜血直冒,我哭得更厉害了,如果他骂我,像以前那样,我心里还好受点,可是他虐自己,这比骂我还难受。
他不吱声,我的眼泪掉在他手背的伤口上,疼得他一抽,我赶紧把脸往后移开,可是我移开后却发现仍有水滴不停地掉在上面,我心头一颤,抬头,发现薛照已是满脸泪水。
“薛照……”我一看他这样子,就慌了,心里堵得难受,心疼又内疚。
他不吱声,泪水从他的眼中无声地往下掉,他也不避讳,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痛苦又纠结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受伤的情绪。
“对不起……”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也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头顶。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薛照,他不表达不责怪甚至还百般待我好,我以为他是刀枪不入的,我以为他是蛮不在乎的,可是看到他的眼泪的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错得离谱,我太忽略他了,我欺人太甚,我忘记了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了。
“薛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半晌,他终于有了动作,一伸手就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紧到我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低低的啜泣声在我的耳边犹如炸雷在侧,我能体会他这一刻的无助受伤和痛苦,我一定以为我偷偷地跑去跟白牧野幽会了,或者以为我是打算跟白牧野私奔了,他难过痛苦都是正常的,他……他是在乎我的,我应该直视他的心意,他从来没说过爱我,可是他所做的无一不在告诉我,他爱我,他不想失去我,可是我没办法爱他,我的心已经被那个人占满了,没有了多余位置容他,如果我早点认识他,也许现在幽居在我心口的人会是他,然而人生造化就是这样错乱。
“以后……别离开我了,好吗?”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请求着。
我无法回答他,即使我不愿意,然而我们之间仍然隔着千山万水,我根本没能力去跨越。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恐慌吗?那种满世界找不到你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了,我真的会疯的……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离开我了,你在我这里,怎样都行,犯错也可以,只要你别走……我都依你……好不好?”他一字一句,掺杂着泪水,渗进我的脖间,砸在我的心头。
何必如此卑微?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
“上次……上次在酒吧,是我发消息给你的,我就是想试探你,看你是不是在乎我,我叫了陪酒女郎也是为了气你,可是你竟然不在乎,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为什么要替我拦那些人的拳打脚踢?你在乎我的,对不对?那天晚上我是清醒的,发生的事情我全知道,你替我挡去的那些拳头我也知道,每当我觉得你不在乎我时,我总跟自己说,不在乎你怎么会奋不顾身地去替我挨打?那些人的拳头打人很疼的,你是心疼我的对不起……”
我内心惊诧得无以复加,那天晚上……原来他一直是清醒的,那么白牧野出现救下了我跟他的事他也知道了?难道他后来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痕都没多问,更没追问我身上的青紫,原来他都清楚,这些只是他的一场试探……
可是我没办法怪他,一句都不能,他去证明去试探有什么错?每一个动了真心的人都不能被责怪。
“薛照……”我抬起头看他,从见到他那一刻,我还没认真地看过他,他瘦了,黑了,憔悴了,似乎还苍老了……
我的心底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惊涛,我无法想像这段时间他经历了怎样的精神煎熬,以致于苍老这种恶毒的气质会入侵到他的身体里,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我没有背叛……”我想解释我离家出走并不是为了幽会白牧野,可是这么表达显得我很无耻,我背叛过他的,没有背叛哪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抹掉眼泪,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条理清晰地解释说,“我离开家并不是因为白牧野,我是有苦衷的,只是后来事情有了变故……”
于是,我把我们订婚前薛夫人跟我谈的条件跟他直接说了,最后告诉他,现在他妈妈留在了承南,就像一个蛰伏在我身边的刽子手,随手可能对我肚子的生命下毒手,我害怕,所以我离开了这里,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而已。
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很多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造成的,我跟薛照之间的这件事也是,如果我早点把这些事大方地向他坦白,也许他会想出别的办法保护我,我就不会离家出走,就不会产生这么多误会,或者他把我藏起来也可以,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畏首畏尾考虑得太多了,我不得不承认导致今天的误会里,我的自私也占了极大一部分原因,我不爱薛照,所以不敢接受他对我的义无反顾的付出,尤其是他为了我去跟父母对抗这件事,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沉重的精神压力。
薛照听完沉默,半晌他说:“那天,你们谈话时我就在门外,我全听见了。”
原来他都知道!
是的,这就是薛照一直以来的性格,自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这样的,看似什么都蒙在鼓里,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只是不说而已。
我刚想问他,既然你知道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担忧了吧,没等我张嘴,他就说:“其实我早做好应对措施,只是一直没告诉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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