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沁看了眼低头哄儿子的冷若宁,眼底的黯淡和抱歉漫溢出来,在冷若宁最需要父母之爱的年龄,她给予女儿的只有疏离和冷漠。
直到离开冷家以后,她才渐渐感受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冷漠无情。
那种血亲之间的羁绊,即便是她的爱人陪伴在身边,都无法填补这种空虚感。
冷若宁察觉到苏如沁的目光,却没有抬头,淡淡道:“夜深了,您去休息吧。”
忍了忍,她到底没说出要苏如沁回去上药的话。
苏如沁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位置,失落地离开,体贴地把门关上,直到那一家三口共眠的温馨画面消失在门缝里,她才转身,怅然若失地回了房间,却是一夜无眠。
冷若宁陪着儿子一起睡,却不敢闭眼睛,怕自己的伤口无意中绷开,低头一瞬间,才发觉伤口被人换过药了。
她抬头,眼底都是不赞同:“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
“这样并不会传染,你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卓凌燃淡定不已,“如果担心的话,我守着你们睡。”
儿童床太小,容纳冷若宁和冷昊晨已经是到了极致,卓凌燃长手长脚,只能靠坐在床边,一手还任由晨晨握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母子二人。
冷若宁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忽然伸出手去:“我也要。”
卓凌燃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毫不犹豫伸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睡吧。”
冷若宁看着他别扭的姿势,泰然自若的俊脸,忽然闷笑一声,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坐起来:“我们去卧室吧。”
卓凌燃想说什么,见冷昊晨蹙了蹙眉,无声地跟着冷若宁去了卧室,一家三口终于能安然躺在一张床上。
冷昊晨睡在中间,执拗地窝在冷若宁怀里,还要握着卓凌燃的手。
冷若宁刚刚闭上眼睛,搭在儿子身上的小手被温热的大掌握住,无声地给予她力量,就如同他的爱,润物细无声。
从前她笨,没有用心发现他的好。
现在,她要好好珍惜才是。
冷若宁无声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察觉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掌心,她抿唇笑了笑,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冷若宁和冷昊晨还在睡觉。
卓凌燃早早醒来,孙炎已经过来汇报调查结果了:“是张瑶利用自己的外甥女干的,找人假装小姑娘被人欺负,引诱晨晨上钩,最后把人抓走,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学校。”
卓凌燃眉眼冷气肆意:“她人呢?”
孙炎说:“学校那边说,张瑶当天就给侄女办理了转校手续,转去哪里不明,张瑶家里人去楼空,找不到人。”
卓凌燃毫不意外:“倒是不蠢。”
孙炎看他眼神危险,忙保证道:“卓总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冷梦诗和涂声都落了网,凭她的本事,是躲不了多久的。”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卓总,那个跟着冷梦诗和涂声的女人,麦子,似乎不简单。”
卓凌燃抬眸:“她跑了?”
孙炎愧疚地低头,郁闷不已:“那天情形很混乱,原本外面都被我们的人控制住,那女人却半路上跳车逃跑了,因为有人接应,再加上大街上动手不方便,这才让人钻了空子跑没了影。”
卓凌燃没说话,眉心却不动声色地拢紧了。
这并不寻常。
那天他差不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有孙起和孙炎兄弟两人配合,都能让麦子一个女人跑了,至今还查无踪迹,那女人的身份实在是很诡异。
“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是涂声能控制的。”卓凌燃淡淡道:“让孙起从涂声那边下功夫。”
涂声为冷梦诗顶了偷税漏税的罪,被判了刑,如今在里头蹲着,有人“关照”,他自有苦头吃的。
孙炎点头:“是,我明白。”他看了眼楼上,悄悄和卓凌燃说:“医院那边,冷致远闹着要见冷若宁,现在冷氏岌岌可危,他咬定背后操作的人是您,所以不会轻易放过冷小姐这个希望的。”
卓凌燃不意外,只问:“绑架的事,他参与了吗?”
“冷致远那老狐狸现在指着冷小姐帮他逆风翻盘,就算是和他有关,他也不会承认的。”孙炎低低的咳嗽一声:“虽然涂声为冷氏顶了罪,可冷致远和冷梦诗毕竟涉案其中,能这么早出来,都是拜顾唯新所赐。那个鸭子……”
察觉男人身上气息一冷,孙炎连忙后退一步,小心翼翼道:“其实顾唯新一早就找到了,却故意害他感染了艾滋病之后,才挑了这么个时机把人交给冷梦诗,可见他居心不轨。就算是绑架晨晨的事情冷致远没有参与,可那个鸭子的事情,冷致远至少是知情者。“
闻言,卓凌燃眼底杀气四溢,手中的咖啡杯重重落地,吓了孙炎一跳:“卓总,您别生气。冷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冷致远使了苦肉计,只能等他养好伤,你再把实情告诉冷小姐,免得她心软上当了。”
卓凌燃忽然抬头看向他身后:“晚了。”
孙炎回过头,无语地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冷若宁,挤出一抹苦笑:“冷小姐……”
冷若宁笑了下:“早啊,孙助理。”
“早~”孙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板,聪明地找了借口遁逃,留下老板处理这棘手的事情。
卓凌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饿不饿?”
冷若宁看了眼碎裂成几片的咖啡杯,动手清理掉垃圾,走到他面前:“干嘛瞒着我?”
不是质问,只是单纯的叙述而已。
卓凌燃不动声色地抿唇:“不想你烦心。”
冷若宁叹了一口气,忽然歪着脑袋问:“我的确有点担心冷致远,要去医院看看他,行吗?”
见她这么直白,似乎忘了今天要拿检查结果的事情了,卓凌燃反倒是平心静气了许多:“好。我陪你去。”
两人似乎都遗忘了楼上的苏如沁一般,上楼叮嘱了一番刚刚睡醒的儿子,保证很快会回来,之后便一起离开了。
苏如沁站在客房门后,等到关门声响起,这才开门出来,抿唇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紧蹙。
冷致远那老狐狸,还想利用苦肉计骗冷若宁吗?
医院。
冷致远联系不到冷若宁,连苏如沁也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打算打电话给顾唯新求助,却见卓凌燃和冷若宁一起过来,还拎着果篮。
“宁宁,你总算是来了。”冷致远语气还有些委屈,“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冷若宁淡定地看了一眼卓凌燃,转而道:“哦,可能是关机了,我也在住院,不方便时时刻刻盯着手机。”
冷致远看了眼卓凌燃,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道:“卓……凌燃啊,我和宁宁有些话要说,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
卓凌燃瞥了眼男人眼底藏着的算计,眸色暗了几分,转身离开。
“宁宁,你有没有和凌燃说冷氏的事情?”等到卓凌燃一走,冷致远迫不及待地看着冷若宁,“今天公司那边又传来消息,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暗自收购股份,只等再次召开股东大会,公司很快就要易主了。那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绝对不能让外人占了去。”
见冷若宁面色淡淡,冷致远眸光一闪,再次打感情牌:“宁宁,那公司不仅是我的心血,还包括你妈妈家里人的心血,你见过你妈了吧?昨天爸要是去晚一步,苏如意那个疯女人不知道会怎么伤害她?幸好……爸爸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冷若宁咬了咬唇:“可,我妈身上还是伤痕累累……”
冷致远百般找借口:“宁宁,那是苏如意做的,我也不瞒你,你妈在冷家过得不好,我……我到底是男人,不可能真的对她当初的背叛无动于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为了你,我和她会冰释前嫌的,以前我们做父母的欠你的,以后都会慢慢补偿你的,好不好?”
冷若宁眨了眨眼睛,一副为难不已的模样:“爸,冷氏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卓凌燃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女人大出血。”
冷致远咬了咬牙,眼眶忽然红了:“宁宁,你要知道,爸爸这么拼命挽救公司,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把完好的家业交给你继承啊。你现在虽然是金牌经纪人,可到底是势单力薄,再加上金老爷子不喜欢你,你和卓凌燃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的。如果你拥有了冷氏,也有了和卓凌燃在一起的筹码了,不是吗?”
“爸,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很感动,只是受限于金老先生,卓凌燃在金氏集团实际上并没有话语权,就算我想挽救冷氏,他现在也帮不了我们。”冷若宁眼睛都不眨地拒绝了,忽然问冷致远:“爸,冷梦诗绑架晨晨的事,你知不知情?”
冷致远瞥了她一眼,忽然面色一沉:“宁宁,你这是在怀疑爸爸么?”
冷若宁眨了眨眼睛,笑了:“怎么会呢?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晨晨的学校是凌燃亲自选的,冷梦诗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把我儿子绑走的,我毫无头绪。”
涂声为了冷梦诗顶罪,也许再无出头之日了,张瑶对涂声的感情很深,她在冷梦诗落魄的时候不踩一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去绑架晨晨?
除非,有人对她威逼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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