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时染转身要走，程言依旧攥紧手腕站在原地不动，微红的眼睛紧盯着她，大有一种今天你不说，我就不会放你走的架势。
时染也有些火了，“我生来就是没人爱的，受点伤不是很正常嘛，不，应该说，我本来就不应该生在这个世上。”说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苦笑着。
看着她这幅样子，程言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上前紧紧的抱着她。
“不说，我们不说了，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程言心脏扯的生疼，收紧手臂把时染紧紧圈在怀里。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染笑着推开他。“没事，反正已经过去了，走，我饿死了，请我吃饭去。”
吃完饭，程言非要送她回家，时染推脱不了，只能从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言对她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这种感觉是在苏晚晚、裴泽，甚至慕锦时面前都没有过的。是什么时候呢？或许是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又或许是他每天把‘多余’的早饭给她吃的时候，再或许是运动会那天，他背着她去医务室的时候。
但时染很清楚，这是一种类似于家人之间的温暖，也许是因为他的出现填补了她16年来空缺的亲情。
不怕出丑，不怕撕开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展露在他面前，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嘲笑她，只会心疼她。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感觉到的，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心疼她，于她而言，程言更像是家人。
时染笑了，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的笑，是因为开心。
程言看着她的笑脸，有些愣住。
从开学的第一天她站在班级门口喊报告的那一刹那，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只不过时染留的超短发，少了点女孩子家的柔美，又加上她的性格使然，在学校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她，这一点程言心中还是有些小窃喜的。
“看什么看。”时染笑着推了下他的头。
程言只是傻笑，露出他专属的大白牙。
时染也忍不住跟着笑，她一直都觉得他的笑有毒，每次看着他笑，心情就会不自觉地好起来。
“好了，送也送到家了，你该回去了。”说完又开玩笑，道：“我家比较破，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
程言笑容一收，脸色一正，“我……”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下次再请你进来喝茶。”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染刚走两步，就被一股力量强拉着转过身。
程言抱着她，顿了两秒，道：“时染，以后我保护你。”说完没等她开口，就转身离去。
时染看着他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禁发笑，也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2010年12月29日晚上9点21分，生性温吞的男孩发誓要保护一个女孩一辈子。
~
两天的测验很快就过去了，明天开始就是元旦假期，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是跨年夜。
班里的学生早就按奈不住了，离下课还有10分钟，平常睡觉的也不睡了，纷纷精神抖擞的迎接美妙的放学铃声。
‘四人组’围在一起说小话。
“你们假期有什么安排没有？”
“不知道啊，你们呢？”
“我跟裴小妞准备去B市玩玩，你们要不一起去吧。”
程言看着时染，没说话。
“不了吧，你们过你们的二人世界，不用管我们，我假期还有事，就不出去了。”
苏晚晚也没勉强，兴冲冲的回头跟裴泽讨论攻略去了。
“你假期有安排？”
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慕锦时，“嗯，有点事。”
程言有些失望，但也没多问。
放学后，时染还是像往常一样，做好慕锦时的小尾巴。
他今天穿着长款的黑色大衣，围着灰色的毛线围巾，显得整个人更为修长。时染穿着灰色的短款羽绒服跟在后面，远远看去，拉大了两人的身高差。
慕锦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时染也跟着停下来。
“过来。”慕锦时向她招招手，跟唤小狗似的。
不过此时的时染，喜悦充斥着整个脑神经，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了。
“还疼吗？”
“啊，什么？”时染呆愣的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锦时没说话，用手指了指她额头上的伤。
“哦，已经没事了。”此刻她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时染摸了摸额头看着他，“你假期有安排吗？”
“明天我要去我外婆家。”
时染小脸一垮，满脸写着失望。
慕锦时的声音又淡淡的飘来，“不过，我后天晚上就回来了，大后天倒是没什么安排。”
时染瞬间满血复活，“那我那天能约你吗？”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立马又道：“额，我的意思是说，我那天能约你出来吗？讲题，给我讲题的，我刚好有几道题目不会。”说完手搓着脖子尴尬的笑笑。
慕锦时没回答，直接伸出手，“手机。”
时染听话的掏出手机。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出来讲题是要提前联系的。”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拿着手机翻看了一下，时染很小声的嘟囔：“其实你的手机号码我知道的。”
“什么？”他没听清。
“哦，没什么，没什么。”说着赶忙摆摆手。
那还是初一的时候，她跟慕锦时在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她又一次被老师拉到办公室罚站，无意间看到了他们班的班主任桌子上的‘班级学生信息表’，之后就默默记住了他的号码，不敢存到手机，就一直刻在脑子里，没想到他的号码一直没换。
晚上12点，时染从魅夜下班，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大包东西回去。
打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2011年快乐。发件人：程言。她回了一条：同乐。
之后翻开手机联系人，编辑了条短信：2011年快乐，愿好运伴你终生。收件人：时时。
到了小区门口，她像往常一样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才进去。
那天跟母亲搬走之后，时染就找了这处房子，两室一厅的户型，虽然是老小区，比较破旧，但是因为离学校比较近，租金也不便宜。
这两年，她手里多少还是有点积蓄的，但那点微薄的积蓄，要交学费，租房子，又要养母亲，压力也越来越大，没办法，她只能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行。
回到家里，母亲像往常一样还没睡。
虽然这么多年林琳并没有跟其他母亲一样对时染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关爱，两人甚至一天都讲不了几句话，但是这么多年她的习惯一直没变，每天都要等到时染回来才会去睡。
“你回来啦。”
‘嗯’了一声，看着母亲还不到40岁就已生了不少白发，时染心里不是滋味。“以后你就不用等我回来了，先睡吧。”
看着母亲有些失望又似有些难过的样子，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你不用每天都等我，困了就去睡吧，我晚上会回来的。”
林琳‘哎’了一声，算是答应。
“我买了点吃的喝的，你明天在家别忘了吃。”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发现她还站在客厅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时染感到有些疑惑，这么些年母亲在自己心里一直都是逆来顺受，整天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又加上两人平常关系并不亲昵，不怎么交流，这幅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了？”
“哦，染染，妈妈想出去找份工作。”林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你出去找什么工作啊。”意思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顿了下又轻声开口：“我的意思是说不用你出去找工作，我能养活你。”
林琳顿时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低着头不说话，这幅样子跟在时政面前的样子无异。
时染轻叹了口气，“我主要是怕你乱跑，会被那人发现。”
林琳立刻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被发现的。”整个烨城这么大，不可能这么巧被发现，而且她不想女儿那么辛苦。多年家暴生活，导致她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做什么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时染只好妥协，而且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母亲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你有想好做什么吗？”
“我没关系的，我做什么都可以，不挑的。”源于自己出身的自卑感，这些年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低三下四的顺从，已然成了习惯。
知道女儿同意了，林琳眼里闪着笑意。
时染想了想，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这样吧，我工作的地方还缺少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我明天去问问。”
“哎，好好好。”林琳激动不已。
凌晨三点，手机仍未响起，时染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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