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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画岛晨读书网 > 应许白知景 > 38 第38章 缺什么补什么
 
尽头的化妆间里,李佛仰面靠在椅子上,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右手牢牢攥着那串佛珠;双眼紧闭,睫毛颤抖得很厉害,面色有些发紫,额头上布满细汗,呼吸短而急促。

白知景原以为宋宝贝顶多也就是揍他两拳,乍看见这一幕也呼吸一滞,低声问:“你他妈把人怎么了!打哪儿了!”

“操!我没动他!”宋宝贝眼睛都急红了,“我才进来没几秒种他就这样了!”

白知景冲到李佛身前,想给他掐个人中按个胸口什么的,又不敢轻易动他,只好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问:“哎,能听见吗?你带药没带?还能不能说话?你肯定没事,应许马上来了,他是很厉害的大医生......”

李佛手指头动了动,惨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发出一串虚弱的气声。

“什么?”白知景俯下|身去听。

“你、你别怕啊,”宋宝贝急得团团转,“我马上去找医生,你撑一撑......”

他刚跑出门,迎面撞上了赶来的应许和应英姿,白知景立即让出位置:“他好像撑不住了。”

应许观察两秒迅速做出反应,先是让应英姿把门窗全部开到最大,接着扯掉李佛的领结,敞开他的上衣领口,撑着他的背让他坐正了,对宋宝贝说:“托住他的腰,让他身体前倾。”

宋宝贝立刻照着吩咐的做,应许起身环视小房间,抬手一指墙边的一个黑色背包,白知景不用他多说,立即把包抱起来递过去。

几个老师闻讯匆忙赶来,白知景被人流挤到了一边,没留神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关之衡皱着眉,大步走到应许身边:“什么问题?”

应许从包里翻找出一个乳白色喷雾瓶,头也不抬地说:“急性哮喘。”

“已经打120了,大家站开,别围成一圈,保持空气畅通,”关之衡边维持秩序,边翻起李佛的眼皮查看,迅速问,“诱因呢?”

应许迅速回答:“不确定,你看下盒饭。”

桌上放着一份吃了大半的外卖,是一份蔬菜沙拉,关之衡端详几秒,皱眉说:“有坚果。”

白知景坐在墙边,心脏怦怦跳的很厉害,他缩了缩手指,指尖都是僵硬的。

面前的人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应许那边的情况具体怎么样,只能听见应许和关之衡简洁且默契的对话,他们的交谈冷静且理智,和自己手足无措的蠢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知景一直觉得只有他才是对应许最好的,他才是应许最需要的人,可是他帮不上应许的忙,关之衡却可以。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用力甩了甩头,这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有毛病!

白知景揉了揉尾椎骨,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已经退场的艺术团那些人听说消息,又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一脚踩在白知景脚踝上。

骨头碎裂的疼痛从脚下传来,白知景倒吸一口凉气,太阳穴重重一跳,耳朵里响起“嗡嗡嗡”的杂音,生理泪水当即就飙了出来。

他不敢叫出声,怕影响了应许,抱着自己的一条腿,费劲地挪了挪屁股,把自己挪到墙角不碍事的位子窝着,脚踝轻轻一动就钻心的疼,他眼泪水止都止不住,泪珠子吧唧吧唧地往下掉。

又过了十多分钟,救护车终于到了,关之衡和应许架着李佛往外走,应许看见坐在墙边的白知景,不自觉脚步一顿,眉心紧紧蹙起。

白知景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担忧,抬手抹了把眼泪,冲应许摇了摇头,又挥了一下手,让应许先顾着李佛那边。

应许喉结上下一动,轻轻一颔首,神情冷肃地出了房间。

一群人又乌泱泱地跟着走了,只有宋宝贝注意到了白知景,蹲在边上一个劲儿地叨叨:“景儿,你咋啦?你没事儿吧?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白知景本来就难受,被他一吵吵头都大了,哽咽着说:“死不了,你他妈闭嘴!”

宋宝贝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厕纸给他擦眼泪,那团厕纸也不知道在屁兜里揣了多久,又臭又黑,白知景一阵反胃,猛地发出一声干呕,这下子更难受了。

“景儿,你不会死了吧!”宋宝贝也眼眶湿润,凑上去闻了闻白知景的味儿,“又归零了!我、我赶紧去叫应许哥!”

“你省省吧你——嘶——”白知景赶忙拦着他,边吸气边说,“别烦人应许,他忙正事儿呢!你撑着我站起来,我试试能走不能走......”

宋宝贝架着白知景的胳膊站了起来,白知景右脚刚一落地,睫毛剧烈抖动了起来,一串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应许把李佛送上救护车,匆匆赶回礼堂后台,捧着白知景的脸问:“景儿,伤哪儿了?痛不痛?”

白知景听见应许的声音就想哭,不是被疼哭的那种,就是打心底里想哭,酸溜溜的。

“疼,”白知景单脚蹬着地,两只手臂抱着应许脖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委屈的不行,“疼死我了!”

“你乖,我给你检查检查,”应许压着声音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拆了糖衣,“张嘴。”

白知景乖巧地“啊”了一声,应许把那枚奶糖放进他舌头底下:“含着。”

“成。”

白知景点了点头,又抱上应许脖子,鼻尖贴着应许侧颈一个劲儿地嗅:“给我吸吸,归零了,忒疼......”

应许摸了摸他的脚踝,粗粗做了个检查,脚踝青了一片,好在没有伤着骨头,先擦个跌打药油救急,再到医院拍个片做个彻底检查。

伤药都在医务室,应许背着白知景过去,让宋宝贝去白知景寝室帮着收拾行李。

白知景趴在应许背上,两只手圈着应许脖子,整个人蔫儿吧唧的,脸上全是泪痕,说话声也有气无力:“现在没那么疼了,感觉能下地了。”

“别逞能,”应许托着他的大腿,“从小把你背到大,不差这一会儿。”

白知景心里那点儿酸溜溜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甜滋滋的味道,和吃了蜂蜜似的。

外边日头大得很,他拿手掌在应许脸颊边扇了扇:“那我给你吹风,你就不热了。”

“太凉快了,冰窖似的。”应许无奈地说,也不知道这孩子哪儿来的心思,还顾得上给他吹风。

走到操场边碰着了关之衡,关心地问:“知景怎么了?”

“没事,崴脚了,我带去医务室擦点儿药。”应许说。

“自己能走吗?”关之衡问。

白知景抿了抿嘴唇,圈着应许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想回答说能,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拐了个弯儿:“不能,脚疼,沾不了地。”

这个谎才一撒完,他心虚的不行,忽然耳根子一烫,埋首在应许颈窝,不敢看关之衡。

“要不我背一段吧,”关之衡说,“太热了,怪累的。”

应许往上托了托白知景,笑着说:“不麻烦师兄,我背惯了。”

白知景觉着自己又吃了一勺蜂蜜,忍不住弯起眼睛,忽然觉得鼻尖挺痒的,于是在应许衣领上蹭了两下,蹭出一串晶莹剔透的鼻涕。

应许背脊一僵,在白知景腿根掐了一把,白知景嗷一声叫了出来,又给疼出一串眼泪,全流进应许脖子里了。

-

白知景上了药躺里间床上休息,应许到外边洗手,关之衡倚着墙问:“知景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嗯?”应许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刚才就注意到了,”关之衡不解地问,“Alpha信息素好像忽然就消失了......完全感觉不到,而且知景似乎特别怕疼?”

“激素不稳定,不能受外力刺激,”应许言简意赅地回答,“天生的,看过不少医生,都没什么办法。”

“这倒是挺稀奇,”关之衡眉毛一挑,“那严格说起来,知景不能算个完全体Alpha。”

“半吊子吧,”应许想到小孩儿一脸鼻涕眼泪的傻样子,低头轻轻一笑,摇头说,“半桶水Alpha。”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么纵容,关之衡怔愣片刻,迅速藏好心底那丝苦涩的情绪,自若地说:“知景是个挺好的研究课题,你想没想过?”

“没有,”应许毫不犹豫地回答,“就一个傻小孩,有什么好研究的。”

他擦干手,刚要往里间走,关之衡突然叫住他:“师弟。”

“嗯?”应许回头,“师兄还有事?”

“你喜欢知景吧?”关之衡问,片刻后又陈述了一遍,“就一个傻小孩,你怎么那么喜欢他。”

应许凝眉,静静审视关之衡片刻。

关之衡第一次看见应许露出这种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冷漠。

“他什么也不懂,”关之衡呼吸停滞,紧紧盯着应许的眼睛,想着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你不主动,他可能永远都不懂,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沉默半响,应许微微勾起唇角,垂下眼睫,轻声说:“他不用懂,他想往哪里走都可以。”

他就张开双臂站在原地等着,如果白知景过来,他就抱住他的宝贝景儿;如果白知景没有来,那也没关系。

应许比谁都更加清楚,他和白知景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相处的每一天都像是他偷来的。

他的人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但白知景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

他像是一个躲在暗处觊觎的窃贼,怀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白知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从无数条道路中选择走到他怀里。

“应小许,”白知景在里间喊,“你还有糖没!”

应许闭上眼,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进到了里间:“不怕蛀牙?”

“缺什么补什么呗,”白知景的声音清清脆脆地传出来,“我奶味儿掉光了,可不得多吃奶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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