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萤火般的孔明灯在天上熠熠生辉,似乎要照亮整个西南。
江子笙笔直地伫立在高坡之上,灯火下,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清辉。
任锦轩微微低首,冰寒彻骨的眼眸似要似要望穿她的内心,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起她姣好的面容,低沉慵懒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人,无论怎么样改变,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永远都抹灭不掉。”
江子笙抬眼望着漫天的灯火,勾起嘲弄的唇角,轻笑出声:“呵呵,如果我不是江子笙世子打算怎么办呢?是捉妖,还是把我活活烧死祭神?”
“你承认了?”任锦轩俊眉轻扬。
“这种无稽之谈,我有什么可承认的。”江子笙拨掉任锦轩放在脸上的手指,呼吸放缓了一两个节拍。
任锦轩微愣了下,身体微微前倾,与她双眸平视,扯了扯性感的薄唇,“江子笙不管你是否是夙夜所说的那个人,但是你身上的价值已经足以让本君心动,不妨我们谈一笔交易?”
江子笙直觉一种危险向自己袭来,双眸警惕地盯着他那张妖媚横生的脸。
跟任锦轩谈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甚至有种一直被任锦轩利用的错觉,他这般接近自己,是否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任锦轩,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居心叵测?”江子笙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淡漠地问道。
“如果你认为这是居心叵测,那便是吧。”任锦轩毫不在意地笑笑,“不仅是本君,几乎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是吗?”
江子笙没有说话,眼中定定的看着任锦轩,似要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很遗憾,江子笙并未在任锦轩那张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出什么,实际上她也根本不用找。
因为任锦轩说的没错,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除了奶娘,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她,就连唤春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但这如何呢?她自己不也是如此?
“什么交易?”江子笙临危不惧地看着任锦轩。
任锦轩几乎是早有预谋的,将藏于袖中的结发之物,放到了江子笙面前,“与本君成婚。”
江子笙的心脏似乎被鼓狠狠地敲了下,她没想到任锦轩提出的交易还是这个。
“任锦轩,你知道我……”
“无关风月。”江子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锦轩沉声打断,“如若本君不是你所倾心之人,亦可在事成之后放你离开,送你与他一生一世。”
“这只是一个交易对么?”江子笙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何,她感觉到他那冷硬语气中的一抹哀凉。
“是,一个只有利益的交易。”任锦轩冷漠地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感情,又回到了那个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武贤王世子。
“为什么是成婚?”江子笙不知任锦轩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跟本君成婚不是你们丞相府现在心心念念的事情?本君现在也需要一个聪明的挡箭牌,本君见了那么多女人,也就你有点脑子。”任锦轩轻描淡写地道。
直觉告诉她,任锦轩所说的事,绝不会像表面这般简单。
“那你之前向我表白?”江子笙善意地提醒任锦轩之前所做的事情。
“逢场作戏而已。”任锦轩嘲讽地勾起唇角,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江子笙,别太高看自己。”
江子笙抽搐了下嘴角,她一直都没有高看自己好么,这完全是他在误导自己。
见江子笙没有说话,任锦轩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扬起完美无瑕的俊脸,看着天空中冉冉上升的孔明灯,逐渐湮灭了光芒。
沉吟许久,江子笙抬起清亮的眼眸,似乎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凝重地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反正现在丞相府一直逼着她嫁人,不如就遂了他们的心愿跟任锦轩在一起,到时交易结束后,便天高任鸟飞,谁也拦不住她。
任锦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婚期不得有任何私人触碰,不过在特殊的场合,我也会配合你演戏。二、回春堂我也不会放下不管……”江子笙一连说了数条规定。
“你还是用纸笔写下吧。”任锦轩懒懒的揉了揉眉心,似乎对她所说的话题一点都不关心。
“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交易结束后,你得将武贤王府的一半财产归我。”想到交易结束后就没了任锦轩这座大靠山,江子笙必须将利益最大化。
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任锦轩眉毛轻挑,如冰般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江子笙咽了咽口水,挺直脊梁,不屈不挠地道:“世子,你要知道一个弃妇是根本没法在这个朝代混下去的,再说我说的条件也合情合理,这青春损失费也不算多嘛……”
青春损失费么?
任锦轩还从没听过这么稀奇古怪的词,眸子望着江子笙多了几分兴致,漫不经心地道:“似乎有些道理。”
“啊?您是答应了?”江子笙没想到任锦轩会这么快答应下来,武贤王的一半财产,光是想想就让人双眼发光。
“嗯……”任锦轩从喉中发出一个单音节,唇角微微挑起。
江子笙也扬起了唇角,脑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们现在这算交易达成了吗?
等等,她怎么感觉漏了什么呢?
江子笙望着任锦轩那张在夜空下,虽然不太清晰却依旧的清俊的脸庞,微微眯起了双眸。
“哎,任锦轩,你还没说我们的这场交易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该死,她差点就掉坑里了。
若是这个交易是无限期,她不等于直接作死么。
“新帝登基之时,便是你我婚约截止之日。”任锦轩回眸一笑,看着江子笙如春日花开。
新帝登基吗……江子笙忽然沉默下来。
“放心,那一天不远了。”似乎看出了江子笙的疑虑,任锦轩难得耐心的解释了句。
他的话音刚落,辽阔的疫区便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江子笙知道这是新年到了的讯号。
“合作愉快,新年好。”江子笙看向任锦轩伸出手,眼角弯弯的,笑容很明媚。
“新年好。”任锦轩望着她伸出的手,淡淡一笑。
……
与此同时,华都宫廷歌舞不休,君臣同宴,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
此时献舞的女子正是辅国将军府的康灵,只见她身着五光舞服,双足如踏莲般在花鼓上翩翩起舞,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般的婀娜多姿。
虽然皇上已经将她许配给任承恩,但是她的双眸还是忍不住地往一个地方看去,那里坐着一个倾城男子,论面貌,就算比武贤王府的任锦轩也不输分毫。
又一个转身,这一次与她相对的是一脸不爽的任承恩,康灵勾了勾唇,心底却是忍不住一声轻哼。
如不成帝,任承恩也不过是一步废棋罢了,永远也做不成玄阁阁主那样的人上人。
虽然没有掌握天下生死,却凌驾于众生之上。
夙夜单手慵懒的支撑脑袋,半眯着眼,半边的金色镂空面具挡住了他如鬼魅的半张脸,一泻千里的长发并未束起,就这般随意散乱的披着,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又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犹如天生的王者,将所有人的气场都压了下去,成为了唯一的焦点。
任承泽倒上一杯酒,温文尔雅地走到夙夜面前,“不知宫中的酒菜可合夙阁主心意?”
夙夜见任承泽过来,微微调整了姿势,端起桌前的酒一饮而尽,薄唇微挑,“若不合心意,又岂会踏入半步。”
任承泽不动声色看着夙夜做出倒空杯的姿势,只是微抿了一小口酒,“阁主海量,承泽认输。”
“二殿下似乎并不像轻易认输的人?”夙夜眸色未变,一语双关地道。
自打今夜进了宫,任承泽的眼睛便在他的身上,来回扫了不下十次,纵使掩饰再好,也逃不过他的双眸。
任承泽并没有一点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贴耳道:“早有所耳闻,阁主的心智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承泽府中有一物,不知阁主是否能解?”
现在酒宴已经过了大半,仁宗帝都已有些困倦,如果夙夜此时主动说走,仁宗帝绝不会说什么。
夙夜来此就是因为任承泽,此时见他主动相邀,便不推拒,跟仁宗帝说了声便随任承泽离开。
任承恩早就注意到了任承泽,此刻看带着夙夜下去心中立时升起一团无名火。
这段时间他虽然屡屡有功,虽然仍有赏赐,但是仁宗帝对他却再没之前的那般宠爱,而朝臣也对他敬而远之。
那一日他去贵妃宫中,终于知道了真相。
这一切都是拜夙夜所赐。
罢黜邪龙,正主东宫!就是这短短八字,害得他爪牙尽断。他早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今日一看,更是确定了。
什么邪龙,这不过是任承泽与夙夜串通的好戏。
就算天下人都怕他玄阁,他任承恩不怕,既然夙夜说他不能成为君主,他便将玄阁连根拔起。
“夙夜……”任承恩猛地仰头将杯中的酒灌入深喉,双眸泛起浓浓的血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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