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靡过一段时间,最后慢慢好了起来,却也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来C市读书,来这片土地,来看看父亲待过的城市。
现在想想,也大概知道母亲当时候为什么那么反对她来C市了,因为这里不仅有父亲,还是父亲的另一个家。
而她现在,还是不相信那个笑起来忠厚老实的父亲会背着母亲重建另外一个家庭,不相信那个每次回来都抱着自己叫自己‘小公主’的父亲也会叫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叫‘小公主’。
她多么不想相信这些事,可是宋思思母亲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响,她说的些话,她的表情,她的得意,还有母亲那种灰败的表情。
那些混乱的东西像个气球一个在急剧的膨胀,她头疼,终于忍不住嘤咛一声,慢慢醒了。
“你醒了?”
就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一道嘶哑的像喉咙里进了沙子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管看不看的到他的面貌,和他变的如何难听的声音,关榆总是能在第一个时间就知道他是雷慰夜。
她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抱着。
她的意识渐渐清醒,随之而来小腹处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忍不住‘唔’了一声,却发觉那环自己手臂的人身体轻轻的一颤,她还没有说话,雷慰夜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的说道:“没事了,你没事了,真好。”
关榆没有力气去推他,只是说道:“放开我。”
几乎是在她说第一个字的同时,他的手臂就蓦地收紧,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骨里,他黯哑而清晰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不会了。”
不会了?
可是你已经放开过一次。
关榆还没来及得说话,突然一道怯弱的声音插了进来:“关……关小姐需要休息……还是……还是躺下来休息的比较好……”
顺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她才看到角落里一个白衣护士,而开口也的也正是这护士。
她话一说完,雷慰夜就松开了,扶着关榆慢慢躺下,头也没回的挥手赶人:“好了,你出去。”
护士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然后很快的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关榆抬眼看过去,一看之下她愣住了。
以前他虽然冰冰冷冷的样子,可至少看起来风度翩翩,可是现在,看惯他以前的样子,实在不习惯把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跟以前的雷慰夜联系在一起。
关榆回了回神,轻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雷慰夜一动不动盯着她说:“不长,才睡了一天。”
关榆点点头,然后不在说话,接着看他,他似乎连衣服都没有换过,还是昨天早上出来时候那套衣服,衣服上胸口上有褐色的斑点,像是酒渍。他大概也是一夜没有合眼,那双浓墨深邃的眸子里现在布满血丝,就连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层黑色的胡渣。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雷慰夜笑了一下,问:“想不想吃点东西。”
关榆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现在才面临那个问题,她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放到自己腹上,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在问什么。
她说:“孩子没有了吧。”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雷慰夜却一字不落在听到了耳朵里,她简短的一句话像一声闷雷一样击在他心底,那样的无声无息,却比这个世界上带有任何杀伤力的武器令他痛苦。
关榆抬眼看过去,面前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比她的样子还惨白,她笑了一下,“怎么不说话。”
雷慰夜伸手她的双将放进被子里,又替她整理好被角,才面色平静的说道:“你别瞎想,孩子还在,什么事都没有。”
巨大的惊喜从心底升腾起来,刚放到被子里的双手猛的伸了出来,一把抓住雷慰夜手,急声问道:“没有事?孩子还在?!”
雷慰夜眉眼温柔的看着她,点头:“是。”
关榆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真的……还在?!”
雷慰夜目光微微闪动,一丝不忍闪过,他却还是点了点头,“还在。”
孩子还在,没有事,他们的孩子还在!
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关榆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雷慰夜伸手替她擦干净,然后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说道:“别哭了,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要好好修养。”
关榆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皱着鼻子说:“好臭。”
“嗯?”雷慰夜一愣。
关榆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用手捂着鼻子,“你身上又是烟味又是酒味,实在是难闻的很。”
反应过来后,雷慰夜蓦地一笑,嘴角弯着,一直浅浅的笑,也不动作,就这样坐在她面前,温温柔柔的看着她,目光火热而深邃。
被他看的浑身有点不自在,关榆动了动,小声的开口问:“怎么了?”
雷慰夜却突然叹了口气,倾下身来,一张脸埋进她脖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我当时就差把这家医院给砸了。”
他跟她通完了电话,她说要来找他,他知道她倔强的性子,一定会来打事情问清楚的。雷慰夜都做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让她暂时离开自己,说服她让她回H市,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让她回H市安心养胎的这段时间,他来处理一切的事情,对她有妨碍的,自己的父母,这些困难都交给他,他一定都会全部解决,而她只负责高高兴兴的嫁给他。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在家里也一直等着她出现,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的过去,她始终没有出现。他想,或许他伤了她的心,她一气之下跟她母亲回去了,又或者阮美丽用强硬的手段将她弄回去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回去了就好。
就在他这样以为的时候,老爷子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告诉他关榆出了事,他心里一沉,就这样跑了出去。
来到医院,地上那一滩干涸了的暗红色液体刺激了他,这么些年了,他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可是现在,心底那充斥着的一股叫害怕的情绪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来到病房里,看到躺在床上的她一脸惨白,像个毫无生命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种叫害怕的东西越来越大,竟叫他一时动不得步子,一步也不敢,迈出去。
直到老爷子出现,一巴掌拍醒了他,他才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
然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步也未曾离开,直到现在醒过来。
……
关榆能感觉的到,他说完那一句话后,身体微微的抖了起来,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回抱着他,轻轻回了一句:“我现在没事了。”
雷慰夜不在说话,关榆也同样沉默不语,两个人互相抱着,静默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榆才推开他,笑着说道:“我没事了,那你现在可以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了,顺便在补一觉。”
蹙了蹙眉,他从她身上起来,低头微嗅,不确定的问:“真的很难闻?”
“非常难闻。”关榆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原来不想离开她的,可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关榆点了点头,却加了一句:“我要见我妈。”
原本一直温和的脸骤冷下来,雷慰夜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
关榆一愣:“为什么不行?”
“我以为你跟在她身边会很安全,她会将你护好,所以我思来想去才决定让你暂时回H市一趟,没想到我离开了你才那么一会儿,你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面无的表情的说道:“你休养的这段时间,谁也来能来见你,你谁也不能见。”
“可是……”关榆错愕的看着他,“可是她我是妈妈。”
“你妈也不行。”
他口气如此坚决,关榆想起来,雷慰夜赶紧又将她按下,眉头直皱:“你干什么?”
雷慰夜将她重新按在床上,关榆全身没有力气,更本敌不过他,只好又躺回来,可是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见我妈。”事那事个。
雷慰夜刚要否决,关榆又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很担忧,她是我母亲,如何不希望我好,我要见她一面,告诉她不要担心,我很好。”
雷慰夜抿着唇不语,她的话他都明白,一想到他刚来医院时的那个画面,他心底压抑的怒气止不住的涌出来。
她好端端一个完全完整的人交给他们,而自己在来看时候,她却丢了半条命的躺在手术台上,要他如何在放的下心来。
见他不语,关榆又继续说道:“你不要这样,我妈比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还是发生了不是么。”他看着她说。
关榆垂下眼睫毛,“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妈她自己肯定也吓坏了。我要见她,你不能这样,她是我母亲,你没有这个权利让我不见她。”
话音落地,病房里又是一片死寂,关榆没有抬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出来的的怒气,和他如炬的目光。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