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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妞在家带弟弟呢,她弟弟才五岁,年纪小,不懂事,她得时刻盯着。唉,真难为她了,带不好弟弟,就要挨骂。”
“那小屁孩弟弟,确实不好带,闹腾得很。”向二宝想起牛大妞的弟弟,一脸的嫌弃。
李娇娘笑着道,“小孩嘛,都这样,咱们也是从小孩长大的嘛。”
向二宝不好意笑了笑,“也是呢。”
李娇娘看看天,天全黑了,“二宝,进院里坐坐吧,骆诚哥先甜瓜去了。”
向二宝摆摆手,“不了不了,天都黑了,我回家了。”
少年咧嘴一笑,往家跑走了。
李娇娘将驴子牵回院里,关了院门。
院子里有两棵树,正好栓驴子和马。
另一个角落里,有个木头小房子,那是小灰毛家。
这三只兽相处得还算融洽。
李娇娘来到后院。
骆诚已经摆好了小桌子,切好了甜瓜。
他往李娇娘身后看了看,“二宝回家去了?”
“回去了。”李娇娘道,又将二宝的事,和她的想法说给了骆诚听。
骆诚直皱眉头,“娇娘,你遇上一个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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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娘摇摇头,可不是么,她遇到了一个难题。
“两家的姑娘都不错,可两家的父母都不是好父母,就看这两家,谁家先改变吧。不改变,没准啊,向家一家也看不上的。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家风好,向大娘和向大伯勤劳肯干,家里又有砖房,又有田,在村里算是中上的人家了。”
骆诚想到牛二的重男轻女思想,想到骆福财的好赌,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这事情难办。”
事情难办,也要硬着头皮办,且看且行吧。
李娇娘想着,明天再去看看春丫的意思。
春丫不喜欢向二宝的话,光向大娘子中意她,这事情也没法成。
不像牛家,那是全家盯上了向二宝呢,而且二宝的心,明显偏向牛大妞。
两人分吃了两个甜瓜,看看时间,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李娇娘举起割了块皮的,“严重”受伤的左手,朝骆诚晃着,“官人啦,说好的啊,洗澡的事情就拜托啦,手不能碰水呢。”
骆诚窘着脸,“小声点,当心给人听见。”她说话怎么就没个遮拦的?
李娇娘逗着他,“我是说,那只灰毛小东西,记得给它的毛抹上皂角泥,爪子耳朵也洗洗,小东西爱讲究呢。”
骆诚黑着脸,居然是说小灰毛?
“知道了。”
……
李娇娘的手受了伤,骆诚说到做到,主动说要给李娇娘洗澡。
翻新了房子后,骆诚在厨房的一侧,做了个小间,也就横五步,竖三步大小的面积。
放下一个大浴盆,一个坐着洗脚的凳子,就再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但骆诚会安排空间。
他在砌墙的时候,将一个刨得溜光的木头架子,砌进了墙缝的上方,方便挂干净的衣裳。
又在另一堵墙的中间,砌了个小架子,用来放烛火油灯。
这样一来,浴室的空间更大了。
骆诚将大浴盆里装满温水,喊着李娇娘,“可以了。”
李娇娘抱着一捧干净的衫子,走进浴房,关了门,马上开始脱衣。
骆诚正在找皂泥,回头时见她已脱得光光,惊得忙转身过去,黑着脸道,“娇娘!”
李娇娘气笑了,“我就那么难看?转过来看!”
骆诚不转身。
“你不看我,怎么给我洗澡?”真是个憨憨,李娇娘气得想捶他一顿。
“你……你坐到水里去。”骆诚低着头,闷声说道。
李娇娘无语,只得听了他的要求,坐进了水里,“好了,给我洗吧。”
骆诚这才转身过来,抓布巾,胡乱给她擦着。
李娇娘好笑又好气,这样子洗,洗得干净么。
她指挥他,“这儿擦擦,这儿……还有这儿……后背后背,大腿大腿……”
李娇娘洗好澡,再是骆诚洗好,院里圈养的那只小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
第二天是个阴天,一早就凉风习习的。
骆诚洗好衣,去地里看他的秧苗去了。
后院中那些出芽最慢的菜籽,已经长出了第四片叶儿,李娇娘看天,这天估计马上会有雨,最适宜移栽菜苗了。
她挽了袖子,找了把小铲子,端着那个长了一片绿茵的破瓦盆,来到地里。
骆诚马上走了过来,“娇娘?你怎么来地里了?”
“栽菜苗,今天天气不错,快些栽到地里,下月咱们就有白菜吃了。”李娇娘笑着道。
之前他们没有地,最近吃的菜,不是钟氏送的,便是邻居们送的,再便是她去还债时,村民们感激她还了钱,心疼他们没有地送的一点菜。
再或者,她和骆诚找的野菜。
村民们不富裕,送的菜少。他们大多时候,吃的都是野菜。
这时节,有野藕带,马齿苋,扫帚菜。
对于吃多了高蛋白高脂肪的现代人来说,吃野菜是在刮体内的油脂,超市卖到十五元一斤的野菜,也马上抢购一空。
但对于勉强不饿着肚子,极少吃肉的古代人来说,吃野菜吃多了,越吃越饿。
菜地里的菜,虽然是素菜,但味道比野菜甘甜。
李娇娘每天都巴望着她种的菜快些长大,好天天吃上鲜嫩的菜。
“手脏了,又得碰水,我来吧,你歇着去。”骆诚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小铲子,问道,“栽哪儿?”
李娇娘看着自己的手,才一公分半的小口子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她不禁好笑。
“就这儿吧。要是地不够栽,就在水沟边栽一畦。”李娇娘指着田角的一块空地说道。
种子多,苗儿长了满满一盆。
估摸着,有上百株了。
这块空地,几天前已经洒了草木灰,土翻得细细的,只等着这批菜苗长大好移栽了。
按一尺见方的地儿,栽一棵苗的方法,这片地估摸着不够栽。
骆诚看了眼四周,说道,“后院外面的荒草地,也可以开荒出来,种些菜吧。”
“也行,那里地少,还不用缴税。”李娇娘说道,又拍拍额头,“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骆诚心说,你的脑袋里,装着满满的事情,哪里会事事都想得到?
骆诚栽菜苗,李娇娘便去看那几只野鸭。
过了小半月,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们,已经会抢食了,而且是一只比一只厉害。
她打算放在水沟里放养。
水沟比较长,她专门辟出了一小段养鸭。
两头扎上竹子做的竹网,鸭们是游不过去的。
野鸭比家鸭多了项技能,会飞。
为了防着它们翅膀硬了,飞走了,李娇娘在水沟上面罩上了一层旧渔网。
一丈宽,三丈长的水沟面积,足够鸭们活动了。
投放在水沟的几个鱼网兜里,又有了收获。
有三条鳝鱼,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虾。
……
午饭又是骆诚做的。
李娇娘觉得,自己再闲着,怕是得长胖了。
她以为午后会下雨,但谁知雨并没有下来,只刮风。
李娇娘便牵着驴子,步行往春丫家而来,一是溜驴,二是消食,三是,说说向二宝的事情。
骆孙氏不在家,春丫家里安静不少。
瓜棚里,只有春宝大声的说笑声,还有钟氏的喝斥声,“吃饭别笑,当心呛着。”
“我才不会呛着。”春宝嘟囔着。
骆福财在喊着春丫盛饭。
李娇娘没有急着走上前,而是牵着驴子站在田梗边,让驴子吃着草。
她则闲闲地打量着田野。
钟氏一家看管的,是一片西瓜地和一片甜瓜地,还有一片秧苗田。
这是村里一个富户家的田地,那家有着百亩的地,家里还有长工。
这片瓜田原来是一个长工看管着,那个长工的儿子在外地发了点小财,长工便辞了活儿,跟随儿子在外地享福去了。
钟氏自告奋勇找上富户家,她急着找活儿,开的价钱比长工要低一百文一月。
富户看到她带着家人,觉得有便宜可占,一家子看瓜田,却只出一个人的工钱,实在是太划算,就将活儿给了钟氏。
其实钟氏愿意干看瓜田的活儿,主要是看中了这个两间房的木板房瓜棚。
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挡挡风雨。
况且这处地方离着自家的两亩地近,可以随时去田里看看。
钟氏对这个活儿,十分的满意。
听到瓜棚里,钟氏喊着春丫收碗筷擦桌子,李娇娘才将驴子系在路边的小树上,朝瓜棚走去。
她走到瓜棚的门口,正遇到骆福财从里走出来。
骆福财见到李娇娘,马上嚷着道,“大侄媳妇,你可太不厚道了,说教我听音识骰子,却一直不教我。”
家里穷得房子都没有,他还想着赌?
女儿因为他名声不好,都快嫁不出去了,他还不知收手?
李娇娘无语了,“六叔,我教过你啊,你没学会,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听音识骰子,是要悟性的,你悟性不好,我也没有办法的。”
骆福财一怔,好像,李娇娘确实教过他好几回。
他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大侄媳啊,那你再教教我呗,我再学一次,一定会!”
还学?
李娇娘真想敲断他的手指头。
“我可不敢教了,骆诚哥会揍我的。”李娇娘摊手,“六叔,要不,你先问问骆诚哥?他同意我教你,我就教。”
骆福财哪敢找骆诚说这事?他会被骆诚揍得啃泥的。
“那小子坏着呢,哪肯帮我?”骆福财哼哼着,拢着袖子走到田里闲逛去了。
李娇娘却笑了,哟哟哟,怕骆诚啊,那就好,将来再找她问骰子的事,她就搬出骆诚来。
钟氏走出来,喊着李娇娘,“娇娘啦,你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六婶,我找春丫说会儿话。”李娇娘往瓜棚里看,“春丫呢?”
春丫在抹桌子。
她三两下抹好桌子,拍拍袖子,走出瓜棚。
“娇娘姐。”
“走,咱们那边说话去。”李娇娘拉着春丫,往瓜田旁的小树林走去。
那儿僻静,又离着骆福财站的地方远。
春宝跑出瓜棚,“她们说什么呢,我去听听。”
钟氏拉回儿子,冷着脸说道,“女孩儿家说话,你听什么?回来!”
春宝嘟囔着,怏怏着,只得老实坐在瓜棚里。
不过,等钟氏洗碗去了,春宝又偷偷跑了过去。
他穿着一身葱绿色的衫子,个子又小,藏在一丛绿豆角苗后面,竟然一点也发现不了。
李娇娘和春丫没有发现他。
两人正专心说着话。
“是这样啊……”春丫低着头,一脸的难过。
李娇娘跟她说,向二宝不喜欢她,喜欢牛大妞,牛大妞也喜欢二宝。
“春丫,你很难过呢!”李娇娘往她脸上看着。
春丫勉强笑着,“没呢,娇娘姐瞎说。”
“你喜欢二宝吗?”李娇娘直接了当地问。
三角恋最要不得,没有回报的单相思,浪费的是人生。
她不希望春丫陷入里面,耗费人生空度青春。
春丫叹了口气,“只是,他不喜欢我,见了我就凶我。”
这种表情,那是真喜欢了。
“哎,春丫啊,好小伙多的是呢,何必只看中那一个呢?”李娇娘劝着春丫。
春丫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朝李娇娘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好小伙而已,并不是喜欢啦,娇娘姐别瞎说。”
这是看开了?
李娇娘握着她的手,“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我就放心了。放心吧,春丫,我一定帮你找个更好的小伙。”
“我还小呢,娇娘姐尽瞎操心。”春丫抿唇一笑,“再笑我,我就走了。”
李娇娘也笑了,“好好好,不打趣你了,我们春丫勤劳又聪明,长得又水灵,一定会有好小伙上门求亲的。”
说得春丫更不好意思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后,转身往回走。
这时,李娇娘的眼睛忽然一亮。
“咦?”
正藏在豆角苗身后的春宝,吓得一个激灵,因为李娇娘正看着他的方向。
李娇娘也确实是看到他了。
但她装着没看到,故意说道,“哎,要是六叔不赌钱了,春丫你的亲事就不愁了。”
她跟春丫说骆福财怎么怎么不好,春丫是不会跟骆福财和钟氏说的。
春丫一向隐忍,不希望父母吵架。
但春宝不同,小屁孩的嘴巴是兜不住事的,心里装一个字,会往外蹦一个字去。
春丫看一眼李娇娘,无声一叹。
李娇娘又说道,“有人家中意你呢,但听说六叔烂赌,还喜欢四处借钱,又放弃你了。”
春丫更难过了,低下头去。
李娇娘又说道,“六叔再赌下去,春宝的媳妇怕是也娶不上了。”
春宝才七岁多,虽然不知道娶媳妇是怎么回事,但看到村里的男人们,长大了都娶媳妇,他便觉得,娶媳妇是件男人们都要做的事情,要是他没有媳妇,他不是被人笑?
春宝觉得,爹爹好赌是个大问题,他得找娘说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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