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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画岛晨读书网 > 红昭愿:陌上花开缓缓歌容缓容华 > 第十七章 既失熊掌须得鱼
 
羿清对奉州宣战的契机,缘于一场不大不小的纠纷乱事。

奉州境内,各派系长年纷争不断,小则派出麾下高手决斗,以死定胜负;大小挥戈相向,以胜负定结果。但,无论内斗得如何胶着激烈,一旦有外敌来犯,必定掉转矛头一致对外。这也成了奉州的独有特征。

这一回的乱事,起因是从胡州投奔去的原胡州城主子耶张及其亲部的归属。

新继任的奉州城主查城虽叫耶张一声“舅舅”,实则毫无血缘,对这个在自己的地界要吃要喝要庇护的寄住者早已心生厌烦。

原城主赫必律病退之后虽再未上位,仍手掌奉州一半大权,对于既是妹夫也是内弟的耶张颇有几分照顾其妥帖的真心。

于是,因为耶张,这两方势力先起了分歧。

两方势力的背后有各自的拥趸,各自的拥趸身后又各有自己的羽翼,一圈圈漫延下去,搅裹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奉州乱局呈现。

就是在这个时候,禇玉掺了一脚。

一群身着奉州兵服的散兵游勇惊扰了羿清制下的一个村庄,既无伤亡,也无抢掠,却将赵锃大肆地嘲弄了一番——

这群人,将赵锃画像贴得处处皆是,其上写满侮辱言辞,诸如“斯文败类”“畏死犬类”“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贪生怕死的的蝇虫”之类。

这摆在明面上的挑衅,旨在污辱对方主君宣耀己方武力,是奉州人最喜欢的行事方式。

禇玉的心腹老管家一度担心这个法子不能凑效:“如此浅显简单的法子,安州能轻易中计?咱们在江湖上那么多的朋友,更大一点的阵仗也是做得出来的吧?”

褚玉摇了摇手中信,而后将之递在灯上焚之一炬,道:“林叔不必担心,按照容缓的信中说,那个羿清不过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们做得越是明目张胆,简单易懂,越是能称其心意。而且,我们骂得不是羿清,是赵锃,这一点更是充分迎合了羿将军的需要,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面,就要看羿将军的奋力表演了。”

老管家褚林点头:“堡主真是一位女中君子,言出必行,即使没有许诺也愿意遵行不悖,依容姑娘所托烧了她的来信。”

“我对她不失言,她就须对我守诺。容缓那样的人,可以成为朋友或合作者,还是不要做敌人得好。”

“那么,容缓新来的这封信中所说的关于赵颖慧一事,堡主准备做何置理?”

“哼。”褚玉好生不快,“本堡主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要么,你就去做你的表面白莲花内里豆腐渣的名门闺秀,要么干净利落地做你那个叱咤沙场的铁血女将军,她却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表面上豪气冲天,骨子里却矫揉造作,扭曲又虚伪,真是丢了我们女子的脸。”

褚林陪笑:“这世上人千千万万,就有千千万万种人,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如堡主这般恢宏大气,不拘小节。”

褚玉眯眸干笑:“我听得出你在笑我不够女人喔,林叔。”

褚林怏怏叹了一声:“真希望堡主会在意,然后变得更像位女子。”

“好说好说,待本堡主把那个假铁血的大小姐给拉下神坛再说。这桩事办成了,欠容缓的不但还清,还能让她欠我一下,想起来就令人高兴呢,哈哈……”

一言及此,褚堡主仰天大笑出门去。

满屋属下面面相觑:想让堡主像个女子?比较起来,明天的太阳打西边升起来还比较有可能吧。

*

诚如褚玉所说,羿清找到了一个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雪主上之耻,惩不敬之徒。

他这边书成报章,向赵锃禀报原由,那边已经率先宣战,越境追杀奉州散兵。

霍拓对此不无忧虑,惟恐少主操之过急,彻底伤了赵家父女的心,失去安州这一块足以倚仗的宝地。只是少主所肩负的责任万般重大,着实迟缓不得,即使有些冒险,也只有及早行事。

但,奉州不是胡州。

作为长年耽于战事的战乱之地,虽然民生潦倒,民风却忒是彪悍,兵士也足够善战,面对来犯之敌,迅速的做出部署,展开对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场战,羿清用了足足十日,方攻下奉州境内一座孤零零的小城。

对他来说,这场首战算是小牛刀:开战之前即晓得奉州与明州的不同,如今试出了如何个不同。

为此,羿清决定调整战策,放缓脚步。

也是在这时,赵颖慧来了,从几近千里之外的地方,用那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驹,风尘仆仆地赶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父亲几度驳回你攻打奉州的请命,我也特地向你申明个中利害,你为何还是一意孤行?明明来日方长,这般迫不及待的原因在何处?”

“我递给赵城主的报章中,已然道尽原委。在你看来,那个原因不值得大兵出动么?”羿清问。

赵颖慧双眉紧锁:“那等显而易见的挑唆之计,纵然你当时在盛怒之下看不明白,如今也该想清原委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撤军?”

羿清摇首,恳声道:“你以为撤军之后,奉州就能当我们从未来过么?这座小城对他们来说或许无足轻重,但奉州不是一个会乖乖吞下哑巴亏的弱地,一朝开战,终生为敌,即使退军,这个强敌也已经树了下来。与其退兵后时时担心奉州不知在哪一日就会攻来,索性一战到底,将强敌彻底诛灭。”

赵颖慧脸上怫意凛然:“可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你未经允准擅自兴兵,不但违抗军命,也令得父亲处境尴尬,对你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准备如何收场?”

羿清扬眉一笑:“事到如今,想让所有人闭嘴,也只有把奉州纳入安州版图了吧?”

“你——”这副毫无悔改的表情,是以为他们父女不能拿他如何么?“你须向父亲叩首请罪!”

羿清慨然颔首:“好,待羿清回到安城,必定向城主叩首请罪。”

赵颖慧从其神色与语气中已然断定,他不会撤军,绝然不会,即使自己说破嘴皮,也撼动不了分毫。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将这条路走到底了,这个时候,倘若是容缓姑娘在,不知能不能劝得了你改变主意?”

羿清顿了顿,定声道:“我也想知道呢,如果小容兄弟在,她会如何劝我?她的劝,我听还是不听?可惜,她不在。既然不在,便无法想象她在的情形。既如此,别再将她搬出来参与任何话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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