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他要她活着。一定要她活着。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恐惧,好似一把灭亡的锁头,死死的扣着他的颈项,无论怎么挣扎,似乎都要将他扼杀。
陈天河叹着气离开,去开抢救会议,商讨进一步救活夏瓷的方案。
承天傲则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冷清长廊里等候着,寂静的等候着夏瓷被推出来。
短暂的时间,却每一秒都恍如一个世纪那么难熬,让他越加恐惧,越加疲惫。
忽然间,他感觉到空气骤冷,冷的似乎指尖就要结冰,异常的气温,让承天傲木然的抬眼。
他看着熟悉的抢救室门扉,却眼前恍惚间看见了上一次夏瓷濒死之时,出现的小男孩。
瞬时间,让他恐惧的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小男孩一步步靠近。
“爸爸,你说谎,你说过会好好保护妈妈的,可是为什么,妈妈这一次更加的绝望。”小男孩的脸虽然稚气未脱,可是满满的都是气愤。
承天傲面对小孩子的质问,第一次感觉如同末世的审判,恐惧的想逃,可是双腿却像是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
“爸爸,你是个骗子,最大的骗子,让我太失望了。”小男孩的声音,仿佛魔音,余音绕梁。
“宝宝……你是来带走妈妈的吗?”
承天傲瞪着统领一样血丝分明的眼睛,凝视着已经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小男孩,问出最深的恐惧。
“爸爸,我不能再看见妈妈这么痛苦了。你放手吧。”小男孩一脸的失望,似乎是来给承天傲下最后通牒的。
“不!宝宝,你不能这样,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爸爸真的爱妈妈,爸爸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吃茶商界的天之骄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现在的他好似一个祈求一块饼干的流浪汉,尊严,亦或者高傲的自尊,他通通可以丢弃,只要她能够活着,他什么都愿意做。
“爸爸,我无法再相信你了,妈妈也愿意和我走……”
小男孩的声音变的有些空灵,飘渺,似乎他逗留的时间已经到了。
“不!宝宝,你不能带走她,你的妹妹怎么办?她还没断奶,我也不能失去你妈妈,宝宝,爸爸答应你,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妈妈和妹妹,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
无法动弹的身体,奋力的想要挣脱束缚,留下小男孩的脚步。
心好似已经被折磨的粉碎,痛苦变成了自然状态,可是他却更加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处死,才能救赎自己的罪孽。
小男孩却依旧毅然决然的转身,不再多听承天傲一句话。
“宝宝!宝宝,不要……爸爸还要娶妈妈,还要照顾你的妹妹,无论是不是我亲生的,我都会照顾她,宝宝——!”
“宝宝——!”
承天傲猛然惊醒,他的声音还回荡在空荡的长廊之中,白日的俊颜已经不再明朗,而是一片狼狈,胡茬俨然,呈现狼狈的青色,而发丝早已尽因为过分的激动而变得凌乱,满脸都是冷汗的光泽。
原来,只是梦——
他的心陡然落地,可是梦中的恐惧感却俨然存留,他怕,好怕是宝宝给他的托梦。
仓皇的抬眼,正好对上抢救室的门扉打开,切断了他的思绪。
几个身着蓝色防菌服的医师,簇拥着病床上,满脸苍白,嘴唇发紫的憔悴人儿,推出门扉。
“夏瓷?夏瓷?”他无力的麻木起身,加入簇拥着夏瓷的队伍,搭上大掌,随同人群,一同举步,将病床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承天傲第一时间换上了防菌服,坐在监护室中寸步不离。
直到所有的医师安置好所有的仪器离开。
承天傲才有时间和夏瓷独处,凝视着夏瓷的容颜,他的心再度被蝼蚁啃食,自责和痛苦让他承受着双重的煎熬。
他从没想过,把她夺回自己的身边,竟然会让她全然崩溃。
他,在她的心里真的永远都是恶魔吗?永远都无法靠近她吗?为什么明明有过那么美好的十天,可是依然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关系。
“小瓷,难道我们就不能够重头开始吗……”磁性的声音干哑着,低低的透露着哀怨。
两年前,他也是因为她这么极端的病情而放任她离去,整整一年,期望着能够和她重新开始,可是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恨,毁灭了安氏,却让她崩溃的比两年前离开他之时,更加绝望而崩溃。
现在,他后悔了,后悔当时放开了她,现在也不会让她陷入更加濒死的境地。
七天,七天之后,她真的会离开他吗?他好恨,恨她的绝情,恨她的冷漠,为什么,宁可死,都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夏瓷,我不许你死,如果你死,我保证你的妈妈,和暖暖都会给你陪葬的。”
他咬着牙,忍住内心的剧痛,对她说着曾经威胁过她的话,内心却溢出满满的无力。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手,即使死,他不会让他逃离她的生命,如果非要给她一个理由她才能够活下去,那么,即使掘地三尺,他也会寻找到一个理由,让她活下去,给她一个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生存意念。
“夏瓷,你别想逃,我一定不会放手,绝对不会让你逃离我的……”
封闭的病房内,没有窗子,没有阳光,只有一扇紧锁的门扉。亦如两人都封闭的心,堆积着的,只是满满的窒息之痛。
男人的眸光,紧锁着床上的人儿,眼中充满着想要禁锢的眷恋和无法掩饰的悲伤。
夜色正浓,却无法遮盖最深的伤,相爱的人,一定要彼此伤害才能刻骨铭心吗……
天空依旧湛蓝湛蓝的,余晖落尽,举目却是千山鸟飞绝。
一片一望无际的海边上,一个落魄的身影坐在被黄昏影射的橙黄的沙滩上,凝视着天边仅仅剩下半边脸的红日,眉头不皱分毫,沉醉在夕阳落尽的余晖当中。
男人的身旁是十几个丢的胡乱的啤酒罐,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一支最便宜最普通的白色烟支。
“最后一支烟了啊……”
雷刚摇晃了一下烟盒,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他因为酒精而失焦的瞳孔木然,的看着天边,看也不看一眼手里的烟盒,便直接将红色的烟盒,丢进了不远处的海水边界。
海潮来袭,将红色烟盒卷入蓝色的纯净色泽中,款款退去,好似得到了什么奖赏,急于藏起。
以前从来和抽烟的雷刚,将黄色的烟尾,递到口中,狠狠的吸上了一口。
白色的烟支随着红色的零星亮光,快速的燃烧了大半。
“咳咳咳……”吸得太猛,雷刚呛的剧烈的咳嗽着,可是嘴角却依旧笑着。
这种苏苏麻麻的痛苦感觉,好似让他脑海中最深的痛楚燃起一丝火苗,好似一张白纸,被高温烧灼的卷了边,虽无法燃烧殆尽,却依旧畅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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