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香。
绿竹回答了之后,被押着离去。
慕容辞暗暗地想,的确是勾人魂魄的香。
宇文瑶俏皮地笑,“父皇,百里家的命案跟惠妃娘娘无关,那惠妃娘娘的禁足令应该撤了。”
西秦国皇帝开怀一笑,“那是自然。爱妃,你安心养胎,千万不要动了胎气。明日朕再来看你。”
百里惠妃起身拜谢:“谢陛下。”
百里太尉依然跪在地上,义正词严道:“陛下,虽然逆子可能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已经死了,也算伏法。但内子、香蕊无辜丧命,那贱婢也是滥杀无辜,罪不容赦。老臣恳请陛下从严处置那贱婢。”
西秦国皇帝面庞冷冷,站起身道:“如何处置绿竹,朕会好好想想。过两日再议。夜深了,诸位都散了吧。”
西秦国皇后起身跟上,众人跟着一道出去恭送圣驾。
宇文战天、慕容辞和宇文瑶一道离开合欢殿。宫道长长,宫灯暗淡,寒风凛冽地刮过,宫人持着的灯笼飘摇不定。
宇文瑶不解地问:“对了,惠妃娘娘被绿竹控制了心神,但她对百里夫人、百里香蕊和百里靖的怨恨应该不少,不然她不可能那么癫狂。她平素里温婉柔顺,真看不出来内心的怨恨这么强烈。”
“绿竹制的勾魂香厉害便在于此。”慕容辞解释道,“勾魂香对心有执念的人效用显著,可以勾出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怨念、仇恨,从而让人疯狂如癫。为了让惠妃娘娘认罪,绿竹应该事前控制过她的心神,给她灌输那些话。惠妃的心神被控制后,便能将积压在内心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原来如此。”宇文瑶笑赞,“你这个谋士还挺有本事的。”
“夜深了,还不回去就寝?”宇文战天板着脸道,内心深处也非常佩服阿辞,她缜密的心思、细微的观察力和大胆而合乎情理的推演本事可谓无人能及。
“皇兄,原来有人金屋藏人。”她挤眉弄眼地笑,意有所指地看慕容辞,拍她的肩,“你断案的本事这般厉害,改日本宫要向你讨教讨教。”
他心里一沉,正要发作,却见她已经跑了,无奈地摇头,“这鬼灵精,真不让人省心。”
慕容辞有点伤感,问道:“你希望绿竹是什么下场?你父皇会如何处置她?”
宇文战天灰蓝色的俊眸轻轻一眨,“百里靖已经死了,百里夫人和百里香蕊无辜受到牵连,父皇不会再追究百里家。至于绿竹,她毕竟杀了两个无辜的人,父皇应该不会轻饶。”
她点点头,的确,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绿竹杀害无辜,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回到太子府,他送她到寝房门口,真诚道:“你助我侦破命案,我心里感激。稍后我吩咐下人把夜宵送到你这里,我们一起吃。”
“今日跑了不少地方,又乏又困,本宫还是不吃夜宵了。”她委婉地拒绝。
“那我吩咐下人送来一碗滋补的汤,你身子虚,要多补补。”
“好吧。”慕容辞朝他一笑,关上门后,微笑凝固成一朵霜打的花。
果不其然,很快侍婢送来一碗汤,她喝了汤便把侍婢赶出去,在床上调息运气。
内力总算恢复了一半,看来还要两日才能完全恢复。
她运气半个时辰,累极地躺下睡觉。
夜风凛寒,星光暗淡。
慕容彧在太子府外盯了半晌,想进去查探一下阿辞住在哪个院落,但被下属阻止了。
李超留下几个人继续盯着,拉着王爷离去。
回到分舵,他见王爷面色沉厉,道:“王爷,眼下这情形根本无从靠近王爷要营救的那人,只能静待良机。”
慕容彧的黑眸暗澜涌动,戾气满满,“你尽快想个办法,安插人进太子府。”
明明知道阿辞被宇文战天那个小兔崽子软禁,明明看见阿辞就在那儿,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有心无力的感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望着外面诡谲的夜色,阿辞,我必定会想到办法营救你!
……
两日后。
慕容辞听宇文战天说,在秦国东南方确实有一个擅制香的香村,十年前村里的人死光了,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宛若人间地狱,无一活人。
邻村的人、香村村民的亲朋好心来收尸,此后没人敢去香村。至此,制香的绝技失传。
西秦国皇帝下旨,绿竹罪不容赦,命其自缢;百里太尉教子无方,罚一年俸禄。
百里家的命案,至此具结。
慕容辞恢复了体力,但她内心焦虑,根本没有人来联络她,莫非慕容彧不在西秦国?还没瞧出那个“慕容辞”是假的?这可怎么办?凭她一人之力,根本逃不出宇文战天的掌控。
再过几日便是年下,莫非她要在西秦国守岁、迎新春?
绝对不行!
这日,慕容辞在寝房冥思苦想,那两个侍婢在外面嚼舌根,说的是住在驿馆的玉清公主。
“你说玉清公主是怎么回事?都三日了病还没好,还不能上马车,这是多严重的风寒呐。”
“那位公主还不是想赖在京城不走?她想嫁入太子府,成为咱们殿下的太子妃呢。
“虽然她的身份足以跟咱们殿下匹配,可是她这也太没脸没皮了。你还记得那日她在宴上献舞吗?我听那日在宴上伺候的人说,她跳的那舞跟秦楼楚馆里那些莺莺燕燕跳的舞有得一比,艳俗下流着呢。”
“她就是要勾引咱们殿下,不过咱们殿下就是瞧不上她。”
“贵为一国公主,又何必呢?她想要什么驸马没有?何必一定要嫁给咱们殿下?”
“吱呀……”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们立即闭嘴,惊慌地垂首敛额,“公子有何吩咐?”
慕容辞冷声问道:“你们殿下在府里吗?”
一个侍婢回道:“殿下还没回来。”
慕容辞想了想,又道:“把总管唤来。”
一个侍婢连忙去了,另一个问道:“公子想喝茶吗?”
慕容辞说“不必”,等了半晌,总管匆匆赶来,客气地问:“公子有何吩咐?”
“备马车,我要去驿馆一趟。”
“啊?这不行,您不能出府。”他坚定地拒绝。
“太子殿下要你拘着我在府里?”她清冷道。
“那倒没有,但殿下嘱咐……”
“那就行了。殿下并没有说我不能出府,我只是去驿馆,你派两个侍卫跟着我便是。”
“好吧。”总管说不过她,指了两个侍卫护送她前去驿馆。
慕容辞故意在大门外磨蹭了一会儿,给慕容彧留出时间,让他有所准备。
马车安全抵达驿馆,两个侍卫跟着她走进驿馆,寸步不离。
她问了驿馆的仆人,来到玉清公主的寝居门外,敲门问道:“公主,我是太子府上的,太子殿下派我来看望公主,我可以进来吗?”
房里传出越若眉轻弱的声音:“进来吧。”
慕容辞推开门,转身对两个侍卫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这到底是玉清公主的闺房,两个侍卫不能随意进去,只能在外头守着。
越若眉靠躺在床上,双眸无神地垂着,小脸死白,毫无光泽,一看就是病怏怏的。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空气也差,想来是好几日不曾通风换气。
慕容辞把窗扇打开一点,把房里的炭火拨旺一些,尔后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公主怎么病得这样厉害?大夫开的药不管用吗?”
“不是。”越若眉欲言又止,双唇无血,干裂得翻了皮。
“公主是不是没吃药?就这么拖着?”慕容辞猜到了几分,语重心长地劝,“公主,若长此以往,病情会加重的。万一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那这条命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我是想……以此借口留在驿馆……”越若眉咳起来,瘦削的脸颊浮现诡异的潮红。
“那也不能拿命开玩笑。”慕容辞爽利道,“听我的话,赶紧服药。”
“可是……”
“别可是了,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不过你必须把身子养好。”
越若眉终究点头,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位公子是可以信任的,虽然只见过他一面。
不过,她忽然觉得,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似曾相识。
慕容辞灵机一动,在越若眉耳边道:“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越若眉微觉诧异,但还是点头。
慕容辞低声说了几句,越若眉也不问缘由,莞尔道:“你去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慕容辞拱手一礼,接着火速奔到西窗前,轻手轻脚地跃出去。
驿馆虽然有不少仆人,不过并不理会旁的事,只要那两个侍卫守在门前不知晓她偷偷溜出去就行。
她从屋后绕到先前住的居室,从窗台爬进去,接着立即过去把房门反锁。
数日没有住人,房里积了一点灰,她焦躁地走来走去,慕容彧究竟有没有在西秦国?
忽然,窗外有动静!
她闪身藏在隐蔽的暗处,察觉到有人从窗台跳进来。她好像闻到熟悉的气息,悄然望出去——
那人徐徐走来,轩昂高湛,墨色大氅完美地挥洒出他傲视不群的气度。
依然是那冷峻凌厉的眉眼,依然是那瑰美如花的容颜,依然是那午夜梦回里的熟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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