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一直如太后朝夕相对,摸清楚了她的脾性,就能恰到好处地掌控做到什么程度对自己最有利不是吗?”说话的人是南郭寻。
他看着张老夫人,显得十分镇静。
张老夫人在面对太后的时候,那种恐惧的感觉都没有面对太子的时候来得强烈。
她的身体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但是,张老夫人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输。
如果,她连太后这最后一张王牌都输掉的话,那张家真的就彻底垮了。
她之所以敢在京城这么为所欲为,都是因为仗着跟太后的这层关系在,太后这个人很是重情,也十分善良,每次张家人惹出来的麻烦,大事小事太后都帮助处理了不少。
这次,如果她不能顺利让太后相信自己,张子宁这么大的罪过,非要拉着全家一起陪葬不可了。
“太子这是太看得起奴婢了,当年奴婢虽然伺候在太后身侧,但是怎敢妄自揣度太后娘娘的脾性。”
“如果不是,那张老人是如何恰到好处地让太后将你认作干妹妹,封一品诰命,赐婚张子宁,又得了一块免死金牌呢?”南郭寻说道。
太后思及此,也是细思极恐,她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单纯善良,竟成了人算计的筹码。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淮桑的确就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需要什么,淮桑总是第一个就会想到。
那时候的她,只以为那是心意相通,但是现在想来,竟是步步精心算计。
为的,就是能够利用她,逃离这个奴婢的身份,飞黄腾达!
原来,林妃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你说得对,你没有动机,但是正因为你没有动机,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甚至是皇祖母也不会。因此,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下手,宫中比你有动机的人大有人在,你只需要随意找一个人来成为你的替罪羊就可以,而不得圣宠的林妃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料定了,这件事情之后,先皇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南郭寻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张老夫人,他只是有些担心太后,怕她会出什么事。
这些话,他虽不想说,但是又不得不说。
因为,现在要依照律法惩治张子宁,惩治张府,树立皇家威严,就必须先迈过太后这道坎,否则,张家就永远都动不得。
好在,张家的这张救命符,实则也是一张催命符。
如今,就看太后自己了。
“太后,这一切都不过是太子的推测而已,不足为信啊,太后,奴婢当年是怎样对您,难道您都忘了吗?奴婢不是那种人,不是的!而且,秦嬷嬷也没有证据不是吗?不能只凭她一面之词啊!”张老夫人拼命摇头否定。
秦嬷嬷听到她这么说,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张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嬷嬷。
然后,看她在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叠发黄的信纸。
“当初,为了不被发现,你买通小太监将这些信件送给林妃,这些东西,娘娘都嘱咐我贴身带着,命丢了也不能丢下这些东西,她就盼着皇上能去提审她,让她把这些证据都给皇上看,但是,皇上没有去,而老奴,也一直都遵循着娘娘的意思,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三十多年了,终于才又重见天日。”
张老夫人自知翻盘无望,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太后拿来看后,自是认识那是张老夫人年轻时候的字迹。
而张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和张家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当初苦心经营的,与太后的这份情分,加上她为自己谋划的这些前途,如今都将倾覆。
猛地一口血吐出来,张老夫人当场晕厥。
太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那堆发黄的信纸发呆。
“皇祖母……”南郭寻有些担心地看着太后。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错信了身边的这个人,也不至于到现在只有当朝皇帝这么一个孩子。
太后闭上眼睛,不想让太子看到自己眼中的悲伤,“太子,去告诉你父皇,事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顾念哀家,哀家累了,想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南郭寻退下,让人将秦嬷嬷和张老夫人一起带了出去。
“太子殿下。”秦嬷嬷跪在地上,“老奴自知罪孽深重,如今,能够将当年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也算是对得起天上的林妃,对得起太后了。老奴再也没什么牵挂了,请太子殿下赐老奴一死。”说完,她深深地朝南郭寻叩了一个头。
南郭寻道:“这些都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既然皇祖母没有降罪于你,本宫自然不会插手此事,你走吧。”
这位秦嬷嬷其实也还算有点良心,否则,她也不会已经死里逃生了,还要回来再见太后一次。
虽然当初也帮着林妃做了伤害太后的事情,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去追究,只怕会让太后再次想到从前之事,心中不快。
秦嬷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郭寻。
南郭寻没再说话,转身带着扬沙朝前走着。
“主子,这位张老夫人怎么处置?”
“先关押天牢吧,等皇上圣旨以下,与张府的人同罪。”
“是,主子。”
南郭寻伸了个懒腰,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就是不知道,骆一笑那个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这几天,听说安国公主朝颜府跑得挺勤快的,看样子两人关系相处得还算是不错,他想着,也该去看看了。
南郭寻还没进骆府,就听到一阵追逐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菱角和芙蓉两个丫鬟都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捡东西。
南郭寻进门,看到前厅正在上演着一出闹剧。
“骆姐姐,这个东西可好吃了,你尝尝吧,这是母后刚刚赐给我的。”安国公主奋力在骆一笑身后追着。
但是,骆一笑却仿佛见了鬼似的一直在前头跑,“不了,不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公主您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不嘛,不嘛。母后说了,好东西都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分享的。”
骆一笑突然停住,伸出手朝安国公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停,让我喘会儿……”
然后,就听到骆一笑一边“啊呜啊呜”地大口喘气,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安国公主说道:“公主,首先,皇后娘娘说的你喜欢的人,是指异性,而不是我。”
她骆一笑虽然腐,但是还不至于禽兽到对这种发育不完全的小姑娘普及腐国知识。
“第二呢,你喜欢的东西不带表我也喜欢啊,要有不同的爱好,世界才能充满爱,懂不懂?”
安国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骆一笑刚想夸赞两句,就听公主继续说道:“你说完了,现在可以吃这个了吧。”
接着,又开始去追骆一笑。
骆一笑简直是哭天不应叫地不灵,继续在前头跑。
她恨不得自己现在有一双滑板鞋,摩擦摩擦,跑得快点啊!
南郭寻看到两人这样追逐打闹,不禁回忆起了第一次见骆一笑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被骆一笑拿着一碗的辣椒酱戏弄了。
他还以为这个小丫头不懂医术,当她是傻。
谁知道,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已经成了超越杏林第一圣手的医者。
南郭寻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的一切,还真的都是变化无常。
他慢慢靠近,安国公主已经看到了他。
南郭寻示意安国公主不要出声。
他走到骆一笑跟前,骆一笑只顾后头追自己的安国公主,丝毫都没有在意,自己跟前何时多了一座肌肉大山。
冷不防一下子撞到一个炽热的胸膛里。
她抬起头,刚想骂来人不长眼。
但是,那张俊美无俦,随时都散发着阳光的脸让她将话都咽了回去。
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沉香味,仿佛是专属于她的毒药,只要一闻到,就觉得莫名心安。
“怎么跟安国也皮得起来?”南郭寻说这话,也不知道是揶揄骆一笑还是自己妹妹。
果然,这话一出,骆一笑和安国公主两人都不乐意了。
骆一笑是不满南郭寻将自己一个快三十的女人跟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相提并论,而安国公主不满的是,在自己这位太子哥哥眼中,她就是个幼稚的典型代表人物。
两人皆翻了他一个白眼。
“太子哥哥,我知道骆姐姐喜欢吃美食,所以我就给她送了好些过来。可是为什么,你送来给她的,她就那么喜欢,我送的,她见到就跑呢?”
骆一笑对着南郭寻挤眉弄眼,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你送的什么给你骆姐姐?”南郭寻问道。
“是我亲手做的呢!”安国公主十分兴奋,一副讨夸奖萌哒哒的样子瞅着南郭寻。
“哦?”南郭寻饶有兴味地看了安国公主一眼。
“妹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知道骆姐姐喜欢才学的。”
“那我可以看看妹妹做的是什么吗?”
安国公主十分高兴,“好啊好啊。”
然后,她将食盒揭开,南郭寻在还没有见到那些食物之前,光闻到溢出来的味道就差点没吐了。
再低头看那些东西,南郭寻面如土色……
“这是白果炖鸡。”安国公主开始逐一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
只见这道白果炖鸡里面的白果带着皮飘在汤面上,一整只鸡连毛带皮全泡在汤里。
“红烧鳝鱼。”
本来肥美的鳝鱼肉因为火候太过,被烧成了铁丝一样极细的样子,且全是黑炭色。
“好了,这道可是大补,我的招牌菜……”安国公主故弄玄虚。
猛地一下子解开瓷碗的盖子,突然,一只壮汉拳头大小的牛蛙从里头跳出来,直接跳进了安国公主怀里。
安国公主吓得大惊失色,“护驾!快护驾!”
骆一笑和南郭寻两人站在一旁,只觉得全身的内脏都在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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