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顺扶着自家媳妇儿,让秦成业好好看看他媳妇缠着白布条的脑袋,“秦成业你都看见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我媳妇儿这头伤成这样,破了这么大个口子,说不定还会留下毛病,你不拿医药费怎么也说不过去!”
刚刚他问过他妈了,这只赔偿五十块太少,最起码也要三百,秦大顺抿唇抬眸道:“只这样包扎不行,检查不出来,必须要到县城里大医院去看,你要是不陪我们去,那就拿三百块钱出来,我们自己去!”
秦母眼前一黑,靠着拐杖撑地才没有摔倒,三百块,这是要她的命啊!
她不禁狠狠刮了慕知狸后背一眼,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啊!
她编筐三个月才挣了不到十块钱,三百块,这要编筐几年才能挣到!
“我没有砸她。”轻柔嗓音低声道。
声音虽然小,但也算是奇了怪了,这声音就像是有穿透力一样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村里人都看向慕知狸,她惨白的脸颊两侧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贝齿紧咬着下唇,本来就瘦弱的样子,此刻畏缩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慕知狸看到所有人目光看了过来,又重复说了一声,“我没有打她。”
大顺媳妇眼露凶光,“你没有打我?你没有打我,我这伤怎么来的?我还能诬赖你?那我怎么不说是别人砸的我?”
慕知狸紧绷着小脸问:“那你说我为什么砸你?我为什么只砸你不砸别人。”
她早就想好了怎么说,“村里谁不知道我这人直来直往惯了,有什么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好,你不想承认,我就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全都说出来。”
大顺媳妇一手捂着脑袋又说道:“上次和你家换地你不换,我不就是提起了这个事,说了几句你不中听的话,你就拿东西砸我。”
“你胡说!”慕知狸剧烈咳嗽了几声,呛得满脸通红,没有说砸她的事,指着大顺媳妇道,“你是只说了几句换地的事儿吗?你明明说的比这难听多了!”
她似是难以启齿,嘴唇翕动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转了一个弯辩驳道:“总之你说了很多话,没有一句能听到,我说了我相信秦成业,你还一直说!”
一句我相信秦成业,令秦成业心神震颤一下,又是因为他和张美玉?她真的相信他!
秦母眼里全是疲惫,他们到底怎样才能不再提成业和张美玉的事儿了!
慕知狸眼睛里闪着泪花又道:“你还骂我和我妈是个瘸子,骂我倒贴,贱,没人要……”
她这话一说口,秦母同样是眼睛里闪着泪花。
瘸子这话是她这辈子不能触及的痛。
大顺媳妇面上闪过尴尬,她俩当时在河边洗衣服,她和慕知狸说话,慕知狸这个瘸子一直不搭理自己,她当时恼羞成怒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大顺媳妇避重就轻说道:“我说话是没注意,那你也不能把我扔在头砸成这样吧!”
村长觉得闹剧就这样该收场了,“成业媳妇儿,这错也不全是你一个人,那就我做主,别拿三百了,成业家拿五十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慕知狸含泪摇头,“我没有砸她!凭什么给她钱!”
大顺衣服眼神躲闪,“当时在河边都没有第二个人,不是你砸我的吗,难道还是我自己砸的我自己?”
“那你说我用什么砸的?”
“木槌!”
慕知狸不给她躲闪的机会,“木槌都没有棱角,怎么砸出来的伤口?”
“那……那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是你用石头砸的。”
慕知狸很想给她表演胸口碎大石,她要真是用石头砸的,估计大顺媳妇这会儿都能命归西天了。
“你胡说。”慕知狸手握成拳,“你头上的伤明明是自己滑倒磕在石头上的,我现在还能给你找出来你磕在哪块石头上了,你说是我伤的你,你敢在土地庙发誓吗?发誓说你要是撒谎,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子孙尽绝。”
这大顺媳妇都一连生个三个女儿了,一直想要儿子,但就是没这个命,“当然,只要你敢在土地庙发这个誓言,我就把全部的错都认了,你要三百块,我也给你三百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们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可不敢当着神灵的面发誓,万一灵验了,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了怎么办,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大顺他娘一听,瞬间炸了,“你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这么毒,谁子孙尽绝呢!”
“婶子,我说的是要是撒谎了子孙尽绝,没撒谎怕什么?”
大顺媳妇嗫嗫嚅嚅就是说不出一个字,这下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村长瞪了秦大顺一眼,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开始找别人麻烦,没脑子吗?他自己媳妇儿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
村长道:“既然是自己摔的,就没事了,都散了吧。”
大顺媳妇给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呢,慕知狸心底不怀好意一笑,面上弱弱说道:“村长,我还有话没说呢。”
村长声音有些冷,“你有什么要说的?”
慕知狸当察觉不出村长的区别对待,把裤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了小腿上血肉狰狞的伤口,秦成业本来就十分难看的脸色,这下子降到了冰点,凝结成霜。
他咬牙盯着大顺媳妇,恨不得把她腿上的肉割下来给自家媳妇换上。
而后又恨铁不成钢凝眸看向慕知狸,她傻吗?伤成这样还忍什么?
秦成业走到慕知狸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小腿上皮肉外翻泛着白的伤口,沉声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天话没说清楚,谁都不准走!”
慕知狸缩了缩脖子。
“我蹲河边洗衣服,大顺媳坐在我旁边,一直和我说我家成业人怎么怎么差劲,人品恶劣,我嫁错了人的话,我一直没搭理她,到最后她越说越难听,还和我说成业都是和张美玉去哪幽会,我听不下去了,才怼了一句,她就气愤的起身把我拱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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