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说清此刻的心情。
像是一颗小石子被扔进平静无波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最柔软的地方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
甘之如殆。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久违的心悸。
她到底是忍不住向他走来。
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突然萌生了一种罪恶感。
她说：“不要走在我后面了好不好？”
“好。”喉咙有些发紧。
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一起出了校门。
街上有很多亮着灯的小店，他看着它们，却什么都没想。
走着走着，便到了车站。
车站不远处就是拆迁许久的小学，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推土机放置在一边，上面没有人。
有一对同校的小情侣，穿着高中部的校服，女生披散着发抓着男生的手，男生摸摸女生的头把她往怀里带。
她看到了，视线与他相撞。
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这次不再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也不是一个人已经走了的情况，并肩走着，和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下了车，他同往常一样多坐了两站路。
他送她回家，身姿挺拔俊秀，纷纷有路人侧目。终究是路人，一眼过后再无交集。
她踢着小石子，一会儿又走在树叶上，很快发现自己的举动有点幼稚，立马规规矩矩地走路。
她住在小区，小区里的窗口有白的，暖色的灯光。
小区里种植了不少的树木花草，因为下过雨的原因，泥土的味道格外明显，钻进鼻子里，靠近灌木丛能听到不间断的虫鸣声。
他们在楼下停下，楼道间的声控灯亮了又灭。
他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似有似无盯着她的模样。
忽然就她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看不懂他。
每次他用这样的眼神安静的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都让她觉得，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清净无欲。
“你在想以前的事吗？”
“没有。”他否认，舔了下唇说：“我...”
“？”她提了提书包带，轻声说：“我上去啦？”
一秒，两秒，三....
“嗯。”
她转过身要走。
“等等。”
她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转过头。
他仍然站在那里，低着头缄默不语。
如果不是她确定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可能转身就走了。
她缓缓眨了下眼。
他又在端着自己了。
他不说话的样子有时候真的会让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走回他的身边，歪头去看他的表情。
被他躲开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神色晦涩难懂。
她不会知道的。
他那些下流的想法。
他想亲她。
他想抱着她。
他想在她耳边说——
脑海中的想象全都关于她。
纯情与欲望，并不矛盾。
他上前一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
灯光在头顶忽明忽暗，微弱的光根本照不亮任何事物。
他唇角微微一抿。
她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的并不真切，他把她拉到身边，直接将她抵在了墙角，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微凉的手指掐住他的脸颊。
不疼，但，挣脱不了。
这个姿势很不对劲。
明明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
不，不对。他真的是温柔的吗？
她开始胡思乱想，看起来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脸颊的手指紧了紧。
现在她终于只能看着他一个了。
他想做什么呢。
她眯着眼想去看路灯的光晕。
容不得她多想。
他的行动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他微微偏头，起初只是轻轻地，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一样覆上了她的嘴唇。
温热的触感，干净的气息，好看的他。
她看着他的脸有些恍惚，他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温驯极了，鼻梁高挺，黑发蹭着她的侧脸，有些痒。
压抑的情绪终究会在夜里会不断发酵，露出本来面貌——
意识逐渐下沉。
一开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动作还算温柔，她不懂回应，只知道站着不动不反抗让他吻着。
迫使她无法紧闭双唇，不容拒绝地亲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
他瞳孔中映衬着她慌张的模样，慢慢伸出手抚着她因无法吞咽唾液而泛着光的嘴唇。
是他的，东西。
看不真切，也知道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连同一些别的什么一同暴露在了这个夜里。
在她面前，再次陷入自己的欲念中。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那么做的。
她能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视线。
心脏快要蹦出来了，那感觉就像，就像把她整个人抛进了一片汪洋中。
又或许是被源源不断的烈火燃烧着。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一直盘旋于自己心底的疑问。
如果，如果是那样的话...
她要弄清楚。
前所未有地确信一件事。
“钟苑，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笃定的回答。
他的呼吸落在耳畔，嗓音有些沙哑。
唇上的温度与刺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依旧没有松开她，似乎是在确认他的归属。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们好像从没像此刻这样的、亲近过。
“怕了？”他喃喃道。
她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
怕吗？她为什么要怕。
不怕吗？他真的太有压制感了。
这个问题并不难，却叫她哑口无言。
想说不怕。
明明心脏快要负荷不下去了。
她的沉默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异样。
嘴巴好疼。她想。
为什么他要咬她。
这个样子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他们明明才和好啊......
她不是傻子，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代表什么。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还被困在他的怀里，这样她更加紧张。
很快。
她打破了僵持着的寂静场面。
“我不知道，钟苑。”她用手捏着校服的拉链，感受着细微的疼痛，嘴唇有点抖，轻声说：“我好像...也是喜欢你的。”
空气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推开了他，跑进了楼下，用力拉开了防盗铁门，声控灯应声而亮，楼梯被踩的噔噔响，铁门在他面前缓缓地关上，夹角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发出“咔哒”的一声脆响。
灯光亮起，少年的脸被照的露出本来的面貌。
那分明是恶鬼进食后才会露出的餍足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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